情绪是无底洞，反反复复，疲惫不堪——

“咳咳……”

卫庆干咳几声掩饰尴尬。

感受一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没兴趣……”

“真是可惜。”

唐婉儿耸肩，将目光投向许明月，“我今晚，还挺有兴致的。”

“……”

许明月坐在沙发一角，沉默的喝水。

虽然唐婉儿经常语出惊人，

但她今天的发言，未免也太过露骨了！

“婉儿姐，这好歹是别人家，你收敛点……”

卫庆给了个台阶，疯狂的眼神暗示。

唐婉儿没有丝毫在意，反而升起了抹浓厚的兴趣。

“不在她家就可以吗？”

“不是这个意思，就……”

“你们慢慢聊。”

许明月打断卫庆的解释，放下杯子，头也不回的走向卧室。

唐婉儿双臂环胸，微微笑着。

哟~

怎么还急了呢！

卫庆深吸口气，斜眼看她。

唐婉儿朱唇轻抿，一脸玩味。

“不去哄啊？”

“呵，这就去。”

卫庆语罢，起身走进卧室。

“犯贱！”

唐婉儿不留余力的批判，随后打开窗户，点了根烟。

晚风徐徐，吹动烟丝缭绕。

像她的心事，愁楚绵绵，又散不干净。

卫庆啊，

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你的好，无人可以替代。

就像许明月未曾意识到的感情一样——

卧室内，

许明月收拾着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

卫庆上前，一件一件帮她整理。

许明月始终没讲话，

只是在两人手掌触碰的那一刻，她才愤愤抬眸。

“呃，我帮你……”

“用不着！”

许明月严词拒绝。

卫庆没走，跟刚刚一样在旁边帮忙。

许明月瞪了他一眼，将一件外套放下，快步走出卧室，来到阳台收衣服。

卫庆跟上去，站在一侧有些尴尬。

“大庆，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唐婉儿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卫庆扭头，

眉眼拧在一起，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唐婉儿挽过青丝，微微耸肩。

她当然是故意的，同时也想气气许明月。

见两人没什么反应，

唐婉儿走出客厅，在电梯口等卫庆。

“婉儿姐她就这样，你别介意啊……”

卫庆尴尬的摸着鼻尖。

“我介意什么？”

许明月抬眼，将唇线拉直，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这么着急走，是憋不住了？”

“没！有！”

卫庆两眼一黑，

他现在的任何解释都变得无力。

“不用解释，我懂~”

许明月将衣服裹在怀里，眉眼轻挑，意味深长的笑着。

可这笑容，

多少沾点阴阳怪气……

“你懂个锤子！”

卫庆瞪她一眼。

许明月没理会，继续手上的动作。

卫庆上前，试探的询问。

“你别生气了嘛！”

“……”

这次许明月没讲话。

都说生气的女生比猪还难拉，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卫庆刚伸出手，就被许明月打了掌心。

许明月有些温怒的扭头，

她香腮鼓起，薄唇微翘，看上去莫名的可爱！

卫庆轻舔唇角，竟笑出了声。

生气是好事，起码还在乎。

倘若许明月真的没什么反应，卫庆才慌。

“行，你先收拾吧，明天晚上我帮你搬家。”

“谁要你帮啊！”

看着卫庆的背影，许明月喊了一声。

卫庆没回头，挥挥手，将房门带上。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

深沉的孤寂在喧闹后席卷而来。

许明月心里空落落的，竟感到一丝烦躁。

她抓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高考前的那场变故让许明月在平时，很少有情绪波动。

其实刚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或者说，

她的火气来的很突然，莫名其妙。

兴许是孤独太久，

久违的光和关心，就能在她的心里撕开一道口子。

让她变得在意，变得不安——

鬼使神差的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许明月捧着凉水，轻打在自己脸上。

回神之际，

许明月看着镜子中的模样，一时间恍了神。

曾几何时，

许明月变得连她都快认不出自己。

当初那个单纯直率、骄傲如阳的少女，或许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

而现在的卫庆却事业成功，光鲜亮丽。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耐心、细致、又乐观阳光。

是啊，

卫庆变得更好了。

当初那个被自己拒绝过无数次的少年，

现在已然成为她仰视的存在。

而现在的许明月就像是被抛弃的野草，

只能在无尽的风雨中摇曳，在原生家庭化身的牛羊口中夹缝求生。

巨大的差距犹如云泥。

更别提卫庆身边还有一个堪称完美伴侣的唐婉儿。

许明月扶着水池，大口喘着粗气，水珠顺着发丝滴滴落下。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

一种浓郁而强烈的自卑！

事实显而易见，

她已经配不上卫庆了——

回到客厅，望着空旷的房间，

许明月躺在沙发上，沉默的抱着靠枕。

情绪和欲望是最难控制的东西，

他们像无底洞，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她猛地回想起高一寒假的那天夜晚。

当时下着一场很大的初雪。

李舒虞也加入四人小队没多久。

为了迎合顾莫非和卫庆，他们在过周末的第一天晚上选择去上网。

当时的卫庆和顾莫非很皮，经常惹事，不免被学校的混混记恨。

他们被一群人堵在网吧。

最后，

卫庆和顾莫非趁他们不备，偷袭得手。

卫庆拉着自己的手冲了出去。

顾莫非抱着李舒虞紧跟其后。

他们约好在自己家集合，随后散开。

躲在阴暗狭窄的巷子里，卫庆和许明月贴的很近。

当时的许明月正值青春期，不免脸红。

她别扭的动着身子，想要出去。

“你要死啊，来这个地方！”

“嘘，别讲话。”

卫庆捂住许明月的嘴。

巷子里灯光很暗，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脸部轮廓。

安静的环境下，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呼吸，和砰然的心跳声。

卫庆喉咙哽咽，不断吞咽。

待声音消失，追他们的混混远去。

许明月抬头，喃喃开口。

“他们，应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