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熙再度醒来，入眼看见的是暗色的床帘时，她叹了一口气。

叹气后又是一个深呼吸。

她伸了伸因为睡眠而长久未动的四肢，感受着内里骨骼的伸直和肌肉的拉伸和收缩。

白熙沉默的看着，舍友的声音被屏蔽，她静静的寻找着自己的呼吸。

她知道因为长久的睡眠，脑子的混沌，让白悦和白秽覆灭了一次。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她们的到来本就产生于自己的变化之中…

覆灭是她们的生命周期，无时无刻。

她太累了。

白熙现在不想去想起她们的一举一动，不想去想起她们应该有的音容笑貌。

她感到来自于内心深处浓浓的疲惫，这份疲惫并不是因为睡眠不足，更不是因为过于劳苦。

这份疲惫恰恰来自于相反的原因，长久的睡眠，毫无劳动的生活。

在这份无法赚取自我生存的环境里，白熙感到一阵逼迫。

自己不得不去融入环境，不得不去对所有人笑脸相迎，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因为别人而改变。

选择这项稀有的资源被少数人占据着大部分。

白熙她想，既然累了，就不要再想了。

于是，关于选择这份礼物，白熙拿在了手里，然后抛弃了它。

白熙对着空气，张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她说，没有选择，都是宿命。

白秽问她，是吗？

语气轻蔑。

白悦问她，是吗？

语气疑惑。

白熙喃喃地说，你们，又来了啊。

白秽哼了一声。

白悦说，熙…是你不确定啊…

白熙没有说话。

白悦说道，是你啊…是你…

白秽伸手捂住白悦的嘴巴，她冷冷地看着白熙，那眼神总是夹杂着浓浓的失望。

白熙自然读懂白秽眼神的含义，于是她嘲讽道，你在跟我神气什么？

白秽没有说话，还是那副样子。

白熙感到恼火，她质问她，你在跟我神气什么？

白悦想说话，被白秽死死摁住。

白熙又问了一句，你，到底，在跟我，神气，什么？

白秽顿了顿，想要开口说话解释什么，那犹豫的片刻后，又恢复了那原先的模样。

于是白秽说道，装什么？

于是轮到白熙没有说话。

白秽松开了捂住白悦嘴巴的手，一步一步向白熙走去。

白悦抓住白秽的手，声音哽咽，她流泪了。她说，秽，不要…不要过去…不要…

然而白悦没有白秽那样强大的力量。她没抓住白秽的手。

白秽直直地向白熙走去，她问她，你在装什么？

白熙还是沉默。

白秽走到白熙面前两三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她问白熙最后一遍一个问题，她问，你在装什么？

白熙低着头沉默，稍微抬头与白秽对视。

那眼神是何等的相似。

不，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白熙说道，死吧。

都死掉就好了。

你们…永远不要出现了。

这样…我不会分不清，我不会神气，我不会装模作样，我不会如此混沌，我不会如此迷糊，我不会浑浑噩噩…

如果打一开始，白悦不存在就好了。

白秽转身去看已经倒在地上的白悦。

白熙略微低头去看倒在地上的白悦。

白秽眼神无悲无喜。

白熙眼神带着怜悯。

白悦落泪后，整个人都消散了。

白熙看向白秽…

她问道，白秽，你为什么还在呢？

白秽说道，你知道的，我依附的不是白悦，并不是白悦消失我就消失。

白熙低头，她看着脚下的虚无，她说，我知道，所以我把你留下了。

白秽说，留下我干什么呢？我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