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呼吸与大地之心的跳动合拍之后，洪毅立即感到神魂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失，在每一次收缩中，能量就被带走一部分。

洪毅此时已经退出冥想，但意识已经不受自己灵魂的控制。神念被迫全部集中，投向找不到底的地下，仿佛深陷于泥淖，越挣扎越往深处沉入。

天空以及自身周边都已不在感知之中。

身体似乎在发生变化，洪毅很想搞清楚，身体究竟在怎样变化，但却无法获得任何信息。就像当时在球形实验室一样，意识与身体失去了联系。

洪毅努力保持清醒，和在分出三十二念神魂前所做的那样，尽力收缩自己的神念成为一个小球，意图减少自己神魂能量的流失。

神念收缩确实有效，神魂能量流失虽未完全停止，但已经大幅度减少，但是下沉的速度却加快了许多。

下沉仿佛是一个没有休止的过程，洪毅已经不能感知下沉时周边环境的变化，也不敢分念去思考任何事，只是像刺猬遇袭收缩身体一样，紧紧地将自己的神念集中在一起，收缩、再收缩。

灵魂子就居于这个已经很小很小的小球中心，发出丝丝缕缕粘住小球的内表面，向里拉拽。

突然，压力陡增。似有强力从小球的外面朝内挤压，洪毅的神念小球再次缩小。小球内表面似乎快要与灵魂子相接，灵魂丝缕几乎没有了长度，变成六十四个凸起在里面支撑着小球。

压力继续增大，神念小球似乎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也就不再缩小。而小球的里面变得更加清晰，就如轴承的内外环之间隔着小钢珠一样，六十四个微凸均匀分布，将灵魂子和神念球隔开着。

不知僵持了多久，洪毅的神魂球感知到压力开始减小。开始时，减小得十分缓慢，而后，减小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如心脏般胀缩的跳动重新出现。不对，这跳动的源头不在外，就在神念小球的内部。是的，神念小球在胀缩着，并且胀得多，缩得少，胀缩之间，神念球在变大！

盘龙塬的掌柜照常来到首院当班，但今天来的格外早。昨日卖出那间院子之后，他一夜都没怎么入眠。在他的手上，这间院子之前卖出过三次。但结果是他带人去收过两回尸，另一回是没了人影，只剩衣物。

这一次会是怎样的情形？他是真心期望不出往昔那样的事，但之前三次重复的结果，又让他没有一点信心。他一边饮着茶，一边等小二到来。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 刚到门口的小二发出惊叫声，吓了他一大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了，又出事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一惊一乍的，什么事？”

“掌柜您看，那里有个大漏斗！” 站在门口的小二用手指向盘龙塬内的一个方向。

掌柜走过来，出门一看，果然是在六十四号院子的方向，出现了一个大漏斗。斗尖朝下，巨大的斗口朝上，像是在起龙卷风。

见到这个大漏斗，掌柜吓得身子一缩，嘴巴张得老大，竟发不出声音来。反身拉过小二进入门内，本能的将门关上。

并没有龙卷风刮过来，隔一段时间，掌柜就示意小二开个门缝，朝漏斗的方向看。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小二道：“掌柜的，没了，漏斗没了！”

如果此时有人在六十四号院子附近观察，就能发现一个打坐的身影不断凝实，像是从浓厚的雾霭中慢慢透出来的一样，最后变成一个活人站立起来。此人自然是洪毅。

洪毅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之前是需要自己放开神念才能从正常人变成神魂强者，感知更大的范围；而此时，似乎天地都在他的感知范围，他必须收缩神念才能回到正常人的感知状态。

意念一动，将神念覆盖范围缩小，盘龙塬的一切都十分清晰明了。在这样的范围内，就像正常人举目之所及一样，不需增加任何额外的能量消耗。

包裹着盘龙塬的符阵还在，但是，之前的呼吸般的神魂波动已经消失，符阵已然是“死阵”。

仔细观察，符阵的结构一清二楚，能够被完全理解。

掌柜和小二正在朝这边行走，两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封家兄妹已经到达首院，有人在接待，为他们沏茶。

其他住着人的院子中，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商谈，有的在用膳，还有人在早锻炼做着不可描述之事。洪毅无奈，只得将神念覆盖范围再度缩小，直至仅仅罩住六十四号小院。

掌柜和小二已经来到了小院门口，彳亍着，想进又不敢进！

洪毅出得门来，笑脸相迎，“掌柜的，清早造访，有何指教？”

掌柜明显被吓了一大跳，吞吞吐吐道：“尊、尊客，昨、昨晚没甚事吧？”

“掌柜是希望有事啊，还是希望没事啊！” 洪毅调侃道。

“没、没，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掌柜终于有了笑意。

洪毅和掌柜、小二，一路有说有笑，向着首院行走。他是要去和封家兄妹见面，并回请他们。

见面之后，应有的寒暄自不必赘言。

三人来到卧龙居，还是要了昨日的那间半闲。

时辰尚早，卧龙居刚刚开门，尚未做好迎客的准备。店家派出多名小二一起清理，也很快就端上茶点，煮沸茶水，将三人安顿下来。

不用说，洪毅早已猜出封承志急着来所为何事。他手腕一翻，拿出一块玉简，递给封承志，“这是凤舞步的修习方法，之前只在在下脑中，昨晚才转录刻制出来。”

洪毅的话半真半假，之前的确是没有玉简，但转录刻制却是在来时的马车上完成的。

封承志当然是喜不自禁，先施了谢礼，再双手恭敬接过，“多谢班公子，多谢班公子！” 其心在剑而不在言，言辞即显浅薄笨拙。

倒是风承曦莞尔一笑道，“班公子真乃信人，我兄妹有一小物件回赠，还请笑纳！” 说着向封承志示意。

封承志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在腰间一拍，取出一物。

洪毅见到此物，不禁两眼发愣，竟也一时没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