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色调是如此的单一，灯光落在身上都像是冰冷的

手铐上闪着的金属冷光更是碍眼

温长庭偏头看向对面，态度温谦：“请问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会让我的律师尽力配合诸位的工作“

“当然，如果诸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温长庭指节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桌子：”建议和我的律师直接详谈，毕竟作为温氏的股东之一“

“我实在很忙“

“忙什么？“执法人员挑眉：”忙着踩法律的红线吗？”

温长庭往后一靠，笑了：“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平日里不过是本本分分做个生意，也要被这样凭空污蔑吗？”

“那这是什么？”

没有多余的废话，审讯员直接将电脑屏幕对准男人，按下播放键

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温长庭一向温和的面容狰狞了一瞬

“有人举报你非法拘禁，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涉嫌强奸及聚众淫乱罪，非法行医罪，医疗事故罪，非法经营罪”

“另外，我们收到相关证据，你非法开设地下赌场，以及地下拳击场等相关情节，已经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

审讯员拿出证物袋，里面赫然是几份文件，之中夹杂着U盘和芯片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你们是怎么拿到这些的？！”

“不可能………世界怎么可能让这些留下………不可能的……”

“这次怎么会……怎么会出现纰漏…….“

一瞬间的慌乱，温长庭手攥至发白，而后深吸一口气，恢复平日里的冷静：“我要见律师“

审讯员对视一眼

与此同时，另一间审讯室

“你已涉嫌构成包庇罪，及其………”

温良辞按了按眉心，一直沉默着，似是极为疲惫不堪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审讯员正要斥责，来人却是直接出示证件

审讯员神色一凛，又神色复杂回头看了看颓然的嫌疑犯一眼，抿了抿唇，起身拉开椅子，示意来人坐下

“你好”

“正式介绍一下”

“我们是特异功能研究所947的执法人员”

“我叫徐”

“他是谢”

“………我要见顾玦”

温良辞出声打断这嘈杂的一切，深吸了口气：“我只见顾玦”

“见到顾玦，你们就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徐饱敲了敲桌子：“我这边还是建议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呵”

温良辞笑着捂住脸：“你们不会真以为这样就让我们束手无策了吧？”

“你不妨看看”

“其他审讯室的一个，两个，三个，有愿意配合的吗？”

“说到底，他们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只是想拖其他人下地狱而已”

“我好心告诉你们”

“就算枪毙了我们，我们也是不可能死掉的”

“就算死掉，等到世界再一次重启，我们又大摇大摆地成为人上人了”

“甚至说不定，下一秒，我们答应和外面那群畜生合作，你……和你，以及那些所谓的证据，所谓的知情人，都会在转瞬之间把所有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所谓天翻地覆的世界，只要在一瞬间刷新就可以了”

“你信不信？”

徐饱沉吟了一会儿，蹙眉偏头朝向旁边的谢锦潮，又回过头：“好了，现在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温良辞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想知道什么？问吧”

旁边录像机的红灯不紧不慢的闪烁

徐饱拿出证物袋，指了指里面一个精致小巧的黑色芯片：“这是什么？”

温良辞盯了半晌，回道：“漆黑意志”

“用来做什么的？”

“改变人的思想，改变人的认知”

徐饱皱眉：“什么意思？”

“举个简单的例子”

温良辞声色疏离，无知觉中带着一股厌倦：“植入它，学渣可以做出国家级奥数题，残废能跳一支惊世绝艳的探戈，瞎子能坚信自己看得到世界，五十岁的领导愿意认母猪为妻”

徐饱：………

温良辞：“觉得很荒谬，对吗？”

“不该觉得荒谬的，如果设想里人类能依靠光脑装置，把知识灌输进脑海里，再也不用自主学习”

“那么漆黑意志这种可能就是存在的”

“改变记忆，改变一切，改变所有”

“同时也表明，人类，不过只是0和1，二进制浩瀚算法的一部分罢了”

徐饱：你们用它来做什么？

温良辞仰头：啊，那可太多了

“有人拿它去拯救这个世界”

“有人拿它去提升自己”

“有人拿它去祸害他人”

“我一介女流，怎么可能知道他们都拿它去干什么了？”

“不过这很公平，不是么？”

“毕竟外面那群人，也是在世界的默许下作弊的”

徐饱：地下实验室的那群实验体，以及地下赌场和自由搏击，都只是你们这个实验的一环？

温良辞笑了笑：“如果是我，答案是这样没错”

“其他人的话”

“拉人下地狱，又不用付出任何多余代价这种事情，总有人会去做的”

隔壁审讯温长庭的谢锦潮无法抑制的愤怒，冷声开口：你们这是违法的！

温长庭懒懒挑眉：世界默认了，不是么？

“被推下楼的，被逼跳楼的，被逼堕胎的，被逼挖肾的，被逼校园暴力的，被网络暴力的”

“被家暴的，被凌虐致死的”

“被家人抛弃，被同学厌弃”

“被网暴的”

“这些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世界为了男女主的绝美爱情特意安排的剧情线而已啊”

“别担心啊，男主会从天而降救赎她的”

“何况这些难道不都是世界为了男女主那所谓美好的，令世人赞颂的爱情而捏造出来的吗？”

“我们这些炮灰反派何其无辜？”

“明明都是世界的剧情线在推动啊，我们只是被无辜可怜操纵着的人偶，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而且他们后来又活了，重生了不是么？还拥有了一个美满的，幸福的，虐渣的，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们所有受的苦难，都是上帝，是主的恩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上帝说，如果他人给了你一巴掌，别生气，把脸转过去，让他再扇一巴掌”

“这样就功德圆满了”

谢锦潮冷笑：“那些消失的人呢？”

温良辞无所谓摊开手：“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

谢锦潮猛地站起：“温长庭！别在这给老子装聋作哑！”

“证据呢？”

“警官，证据拿出来啊”

温长庭笑了笑：“哪有人会记得本不应该存在的人”

“世界都懒得记得”

“还是说警官，你不会疯了吧？”

谢锦潮攥紧拳头

温长庭又恢复了那副斯文有礼的做派，理了理袖子：“警官，我还是劝你”

“别蹚这趟浑水了”

“这些都是他们作为主角，应得的”

“是世界这么安排的，是为了磋磨他们，是为了他们的成长，为了他们美好的未来，特意准备的”

“和我们这群可怜的，结局凄惨的反派，无人问津的配角，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警官，与其可怜他们，不如可怜可怜我们自己，至始至终都是别人美满幸福生活中play的一环，结局无休止的凄惨”

“再说了，这就是他们本应该走的剧情线啊”

谢锦潮嗤笑一声：“少在这给老子颠倒黑白，搬弄是非！造成伤害的就是造成了！给我老实交代！”

“这些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另一间审讯室内，温良辞摸了摸冰冷的手铐：“这个世界”

“黑白颠倒，善恶不分”

“呵，狗屁的黑白颠倒，善恶不分，明明就是你们自己自甘堕落，到头来还要将自己塑造成一幅受害者的样子”

“真是令人作呕”

一道声音突然从外界传来

温良辞抿唇

穿着白色毛衣的女人站在审讯室门口，声色冷冽如冰，杀气腾腾

徐饱起身：“顾小姐？”

带着一身潮湿水汽的女人没回她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两眼狼狈落魄的温家二小姐，讥讽开口：“活该啊，温良辞”

温良辞阖上眉眼，语气依旧冷清：“祂们的消息你应该收到了吧”

“我只有一句话可以说，顾玦，扣押足够多的外来者，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世界意志让步”

顾玦：“用你废话？”

“没力气坦白真相，倒是有力气三番两次被刺救命恩人”

温良辞面色惨白了几分，近乎是毫无血色

顾玦这才看向徐饱，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徐饱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你见过我？”

顾玦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弯了弯，却令人看着莫名悲伤

“我讲个故事吧”

“一个，长的过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