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抱意思,又没死成
“彩儿,你怎么看?”
“除却中间的巨坑,周围的草木都还有微弱的生气,我刚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将死的草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缺水。我们从外围往里走,越往里此种现象越明显,想来,十六爷爷是在最后发动了《雨禁》。老祖宗曾明确告知,除非遇生死状况,否则就算是残肢断臂,也是不能够使用的。很明显,十六爷爷使用了,但还是被杀了。这里还残留着另一种不知名的禁法的气息,虽然已经极其微弱,若非我对杀戮气息和血腥味格外敏感,也是无法察觉。这种禁法充满了毁灭气息,颇有一种玉石俱焚壮烈之感,看来东西肯定是丢了,而对方多半也陨落。”
“凌儿呢?”
“这里想来就是十六爷爷与那些人的战场。不远处还有一个些水坑,死亡气息和毁灭气息还要更甚,那里应该是战场的中心位置。若是同归于尽的话,那件东西应该在那里。我的猜测是,杀十六爷爷的人之前还活着。他要么身受重伤无法移动,只能够被附近的人所救下,那么东西就可能还在他身上。要么就是,他遇到了另外的争夺者,被追杀而返回这里,在这里发生了另一场大战。而东西,或许在此地的某个角落,也或许已经落入他人之手。毕竟,这里是星明帝国,他们的人若是知道,是一定会出手的。不好,那边出事了。”
“走,过去看看。”
等到一群人来到李家父子居住的那间院子的时候,发现那里哪还有什么人,而是残留着一股施展禁法之后短暂残留的让人无法靠近的禁区,而跟随着他们前来的那个紫衣男子,已经确定陨落。
“这里是?”
“我之前与陈老走到这里,遇到了一人。在他口中得知,那是我们殷家十几年前废掉的天才,李刚。他和仙姨的那个孩子,也还活着。”
“啊?”
“而后我为仙姨出了口气,折辱了他们一番,却是觉得不解气。但是又听到你们那边有些消息,我便赶了过去,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成现在这样了。我推测,陈老可能发现了那与十六爷战斗后重伤的那人,所以两人大战了一场,最终那人以禁法同归于尽。不信你们感受一下,这里残留的禁法气息,是不是与那边的很相似。”
“确实是。”
“那就看看吧!你们几个,助我一臂之力。”
“等一下,七爷爷可是要用那残缺的《时禁》?”
“正是。”
“十六爷爷已经离我而去,而那《时禁》,每回溯一天,自身寿命至少减少十年,时间越久,折寿越长。而我们一路赶来,已经过去了三十七天。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殷家已经损失了太多,一个世家的强大,我觉得是在人,而不是强大的器物。人为人主,人为器主,没有人那终究是一个死物。还是待这里的余威减轻些,我将这里核心位置整个封禁带回家中,让他们定夺吧。”
“十六的仇,必须报。”
“那是自然,这里的土地,能帮我们找出来那件东西,还有我们的仇人的。”
“你是说,找那个人?”
“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希望他不要太过分,不然就只有杀她来敬猴了。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不想对他下杀手,但是有些事情的结果,对我们,太重要了。”
“这个家有你们,我可以放心了。那就回溯眼前的这一片吧,这里发生的战斗,也就不超过一炷香。在他们的协助下,那点寿命,无伤大雅。你不必再劝我,这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少有的能为家族做的事了。”
“那……就有劳七爷爷了。”
青衣老者盘地而坐,两手掐着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法诀,而后手腕飞出一条血线,在身前勾画出一个方形的红色荧幕,又在片刻后变为黑色荧幕。
紧接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四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绘入前方的荧幕之中,那空无一物的荧幕中,开始出现一支黑色的箭,随后瞬间插入那面色模糊的三人胸口处。
荧幕中一缕灰光闪过,五人瞬间被打飞出去,生死难料。
只见那五人的脸上,皆是出现一条从左眼穿过右眼的利爪模样的暗纹,看起来格外妖异,且弥漫着死亡气息。
“七爷爷……”
殷凌将他们一个个扶起来,眼前的状况即使是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沉吟片刻后,站起身来。
“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家族。”
说着手里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玉瓶,玉瓶瓶身像是打碎的玻璃,重新缝合好的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开来。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随你。”
而后,他将前方那处积水的大小水坑,连带着地下七丈,方圆五十米的地方,化作手心大小,而后在手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打碎手中的红色玉瓶,一只黑色的巨型玄鸟从中走出。
而这只玄鸟却是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明明触手可及,却是又感觉遥不可及。
“送我回殷家,而后还你自由。”
“约定形成,开始执行。”
那并非是玄鸟口中的话语,而是正对着殷凌的一道无形话语声,仿若是这天地,有灵。
殷凌带上那些个昏迷的老辈子们,坐上玄鸟瞬间远去,余下的三人,甚至是没有看清他们是如何消失的,但是能够感觉到他们现在距离眼前的三人,非常遥远。
“走了,别跟着我。”
殷彩儿不理会那两人,而是转身走进那个随时可能会瘫倒的院子,走得很慢,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你头上的丝巾,真有个性,对了,我叫右糜。”
“左屠。”
“星明帝国好多大城最近在整个什么升学考核,我去杀几个人玩玩,你去吗?”
“晕血。”
“最讨厌英俊的人了,这样显得我很没有特点,毕竟我除了帅一无所有。那些长得又帅还天赋拉满,简直不能忍,我得让他们知道,帅,得要命。”
“走。”
“去哪?”
“星明帝国。”
“你不是不去吗?还有,你走反了。”
“我瞎。”
“……”
那两人,就这么或安静,或吵闹地离开了这里,而殷彩儿就这么在小院里,盘腿而坐,无论刮风,烈日,还是下雨……
……
“刚子,你看那白云真白啊……那河里好多水啊……那匹马,竟然四条腿哎……”
“你是找不到说的了吗?”
“伞云城大不大?”
“大,比我头都大。”
“那确实挺大的,那里面什么都能买到吗?”
“乖,咱没钱,现在一分都没有。有些东西,看一眼都是罪过。”
“什么东西,是女人吗?那确实让人想犯罪。”
看着前方那一个个尽态极妍的美丽女子,两人的目光如出一辙,根本移不开眼,就连被脚下杆子差点绊倒的动作,都像是复制粘贴一般。
“又是哪里来的土包子,一脸猪哥相,口水收一下,不然我张嘴接了。”
“???不是这位兄台,你成功让我转移了注意力,修真世界也搞抽象吗?”
“啥?但是这招百试百灵,管它什么招,有用就是好招。”
“那倒是,人才兄怎么称呼?”
“你不是知道了吗?明知故问是吧?”
“人……人才兄?可是姓贞?”
“贞吉道用百花开,人坠坎离法自来,才是人间真自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贞人才也。”
“有才之名,如雷贯耳。万里而来,见君一面,人生大幸,虽死无憾矣。”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你的脸上写满了故事。若非小弟囊中羞涩,会须一饮三百杯。”
“小兄弟也是有才情之人,听君一言,可为知音啊。走,这顿酒哥哥我请了,还不知道小弟名讳?”
“李青,这位是我亲爹,不过我们喝我们的,不必理会他,有口吃的给他就行了。”
“走。”
贞人才看了看李刚,微微点了点头,就拥着李青向着城里走去。
至于李刚,他可太喜欢这种被人忽略的感觉了,又岂是在面对自己孽子的时候。
回想着过去的三个月,他至今觉得如梦似幻,唏嘘不已,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却又是那么地记忆犹新。
那天的那些事,每一个都让他猝不及防,最后一刹那,他更是使出远超出这具身体承受能力的速度,挡在了那利箭之前。
很多事情,他至今没有开口问,甚至于是那天为何会走到父子灭亡的结局。
什么都想过,就是没有后悔过,而哪怕是再来一次,他依旧还会选择护在他的身前。
那天那近距离的感受死亡之后他们俩的意念体,来到一处被镜面填满的世界,但是却显得格外诡异。
这十方之地,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每一面都有着对方的身影,而且在逐渐远去。
一面面镜子,随着他们追逐的脚步,逐渐破碎,而后四周皆是那道远离的背影,越是努力追寻,越是遥不可及。
李刚尝试闭上双眼,却是发现,自己的意识观想里,依旧是在镜子的世界里。
“我何苦去追寻他,我看着他便好了。我们死过了,而今身处虚拟的世界,又好像我们还活着,还能永远看到他,这何尝不是一种永生,一种陪伴呢?”
此心一定,那周围镜子里的身影,好像也停止了走动,心一乱,又开始远行。
李刚选择在身下的镜面上坐着,放弃追寻的时候,镜子里的身影,转过身来,朝着他走来,而他心无旁骛,只是嘴角上扬,他好像悟到了什么。
至于李青,他的思想观念却要活跃得多,他想着刚子,刚子在远离,于是他开始想他遇到的种种,前世,今生。
而后周围的镜子,充斥着一个个回忆的片段,并且随着他思想的不断跳脱,镜子里的场景在疯狂变幻。
整个镜面空间的镜子,此刻仿佛变成上辈子电影院里荧屏,每一个都播放着不同的影视。
“我记得我的房间里,有一块镜子,我拿着一块镜子照镜子,镜子里有我,还有我手里的镜子……”
而后就听到“嘭”地一声,所有的镜子瞬间全部碎裂,化作灰光,跳入他的眉心。
而后看见不远处的刚子,正在含笑望着他,而此刻,他们俩的脑海中各自说出这么一句话。
刚子想着: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
而李青则言:
“原来镜子,就是没有镜子。”
此刻,意念之中,除了那还没跑路的小龙人,也就是系统本体外,又多了一物,一个只有李青才能看到的东西,一面镜子:无有镜。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部功法:《有道经》。
《有道经》只解锁了第一篇,《有道经·有物篇》,其中言语仅有四字十句,言曰:
“道生阴阳,无之生有;有囿五行,行育万物;乾坤分界,艮阻坎绝;震有其时,巽有其向;离兑之性,在乎人也。”
而仅是获得《有道经·有物篇》的那一刻起,就有了修行进度,表现在他对于生灵大陆的认知程度。
也算是明白,这究竟该如何修行,大概就是去接触那些自己认知之外的所有东西。
至于有何用,还需要他自行探索,毕竟他还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甚至是不知道能否有离开的可能。
而就在这时,这处空间开始破裂,两人也被吸走,再次醒来,已经是回到那间破碎的院子里。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确定着对方还活着的真实性,而后李青首先打开了话题:
“这次,又没死成哎。还不明白吗刚子,我,你儿子,真正的天命之子,想死都死不掉那种。”
“啪……嗯,还是熟悉的手感,看来不是梦。”
“行,你真行,我不想给人当儿子了,我要当爹,我也要打儿子。”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身上的禁锢,没有了。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我现在一点修为都没有了,门口那只野猪就交给你了。放心,你只需要拖住他一会儿,等会老爹来救你。”
说着李刚用力一推,将李青推出四五米远,而后还把那只有一半的院门快速关上,开始打坐。
“不是,你真是我亲爹吗……野猪大哥,你吃了吗?这样如何,我们家也没什么,你在门口随便啃点土算了。我这个人从小习惯做些传统手艺,身体是虚得无法,血是臭的,肉是酸的,你吃我会恶心到至少一个月吃不去任何东西的。而且我还……卧槽,刚子救命啊!”
那是野猪,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何况它要能听懂人话,就是它站在地上与李青深入交流了。
现在也算是交流起来了,他逃,它追,却也没有到插翅难飞,因为李青发现,它将那头野猪甩掉了。
“我好像,不是之前那个弱鸡了。还是验证一下较好,哎……哈……”
蓄力,握拳,对准前方一棵两人合抱还要粗一些的大树,但是看到树皮凹凸不平,又环顾四周,终于是让他找到一棵西瓜大小的光滑树皮的大树。
先来一个四平马步,而后再次握拳,蓄力,接着只听“轰隆隆”一声,眼前的大树从半身处断裂,更是被那股巨力打飞数米,被其它的树木挡下。
“啊哈哈哈,我就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小猪猪,还在和哥哥捉迷藏吗?来,这一次我不跑,你也不许报官。咱俩还可以坐下来喝两杯,就是还差点下酒菜,听说猪耳朵最适合下酒了,桀桀桀……”
也是往回走才发现,这么短时间,他竟然跑出去五里多地,一路急行,终是看到那小猪猪。
只不过此刻的它,好像不太好,躺在地上哐哐吐血,而凶手就在旁边,手里的杀猪刀,还在滴血。
“你这个凶手,猪猪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杀猪猪……”
“别根根了,快过来帮忙,我心情好,还能赏你一只猪腿。不然,等会你就只有猪血汤可以喝了。”
“来嘞。”
李青这次非常地积极,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刚子杀猪了,这种他吃肉,而自己只能喝汤的事,刚子不仅干得来,而且之前的每一次都是这样,还美其名曰“营养都在汤里”。
不一会儿,两人皆是左手的破碗里盛着肉汤,右手拿着木棍串起来烤得滋滋冒油的肉腿,一口汤先下肚,而后大块朵颐起来。
汤足饭饱之后,两人就直接在地上躺了起来,天上的星光也显得格外明媚。
“你刚才说,你的禁锢消失了,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可以安心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嗯。”
“那你的荔枝,也完整了?”
“我让你荔枝,我让你满口污言秽语,我让你不尊老爱幼,我让你叫我刚子,我让这肉这么好吃,我让这星星这么亮……”
接下来的场景过于血腥,成年人请在未成年人的陪同下观看,一场单方面的碾压,一场精彩万分的肉搏战,我是解说员……抱意思,走错地方了。
被挨打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好在,他打累了。
“走了,还有走的时候,你最好带上那些肉。”
“去哪?”
“去城里给你找个新妈,大儿是废了的,现在养个小儿,还来得及。”
“那正好,我也想换个不打孩子的老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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