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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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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军爷,军爷您放过小女子吧……」

但最可气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得捏着嗓子,满脸通红地扮女人,天杀的,再要撕扯下去他胸前垫的两团棉絮就要露馅了!

草垛上被士兵扔在一旁的小太平哇哇大哭着,仿佛知道小舅舅遇上危险了,他在襁褓中不停抖动着小胳膊小腿,便是这响亮的啼哭引来了带兵经过的白念生。

当那醉酒的士兵被勐地摔出去时,吃疼地还没回过神来,骂骂咧咧地就要站起找人算账,却在对上白念生那双清冽至极的眼眸时,吓得霎那酒醒大半,扑通又跪了下去。

「将,将军……」

白念生没有丝毫迟疑,一挥手,眉间冷如冰霜:「忘了我如何定下的军令吗?拖下去,严惩二十军棍!」

她身后的池良三两下裹紧衣裳,惊魂未定地抱过啼哭的小太平,与回首的白念生对上一眼,眸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尴尬。

白念生点点头,才带兵离去几步,却又被身后那啼哭牵引着折回,她皱眉想了想,一指池良。

「池良……」她一顿,轻咳两声:「池娘,你今晚,到我的帐篷里来睡,带上孩子。」

当那身铠甲大步流星地率兵远去后,抱紧太平的池良仍未反应过来,倒是俘虏营里一直悄悄看热闹的其他人,这时纷纷凑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羡慕嫉妒各有之。

「池娘你可真是因祸得福,居然叫白将军给看上了!」

被白念生「看上」的池良,并没有觉得很幸福,反而睡在帐篷里时,如「躺」针毡。

小太平跟白念生睡床,他睡地铺,摇曳的灯火中,他长睫微颤,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当白念生哄着孩子睡着后,帐篷里弥漫开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声轻问在他头顶响起。

「池良,你恨我吗?」

夜风飒飒,白念生语调不明,似有嘆息:「你的国是我灭的,你的家是我毁的,你说我死后会下地狱吗?」

池良仰面朝上,想装睡却终究功底不够,好半天才弱弱飘出一丝:「不……敢恨。」

白念生失笑,这倒是个实话,说不恨却是假了,她撑着脑袋,往下望池良,不在意地摇头:

「恨就恨吧,反正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想让我下地狱的人多了去,也不差你一个。」

池良被盯得再也受不住,颤巍巍地睁开眼,恰好对上白念生漆黑的双眸。

灯火下,她长眉入鬓,墨发如瀑散了一床,卸去戎装后的那张脸,少了凌厉与杀气,倒平添了几分温柔秀美。

池良愣了愣,心跳加快,赶紧把头别开,许久,才斗着胆子开口:「你一个姑娘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带兵打仗?」

白念生沉默了片刻,夜风拍打着帐篷,她幽幽的声音终是在池良耳畔响起。

「我出生那年,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抱着他的骨灰坠崖殉情,我是白家唯一的血脉,将门不能无后,那时尚在的爷爷便做了个瞒天过海的决定。」

「从名字到性格,他通通都是拿我当男儿来教养,他说白家世代效忠皇室,不能在我这断了根,他要我一辈子都做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而不是个藏在深闺的娇小姐。」

「我听了,也这样做了,可六年前,爷爷死在了战场上,我才发现,如果能不打仗,该有多好啊。

「现世安稳,天下太平,那样的话我就会有父母,有个完整的家,我可能不会成为白念生,我也能像其他姑娘一样,穿上裙子,抹上胭脂,在春天的时候和喜欢的少年,去城郊踏青,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安心睡去,梦里不会有鲜血与杀戮。」

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字字句句砸在池良心头,他觉得有些不能唿吸,终是忍不住回首,却见白念生在烛光下对他一笑,一点点捂住了眼睛,有晶莹的泪水滑过那微扬的唇角。

「爷爷说的一辈子吶,真是个绝望的词。」

(四)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间,池良跟着白念生南征北讨,在她的帐篷里一睡就是大半年。

大半年里,军营中人人都知道,从来不近女色的大将军,却对一个唤作「池娘」的陈国战俘动了真情,连孩子都愿意替她养。

风言风语中,池良垫着两团棉絮,抱着口水唿唿的小太平,哭笑不得。

小太平说话早,已经会含煳地喊舅了,还能勾着白念生的脖子,咿咿呀呀地叫她「娘亲」,所幸口齿不清中,也没人听得懂他喊些什么,只有池良与白念生在私下逗弄时,各自觉得好笑。

这一年冬天,姬长婓的野心扩张到了北边,兇狠的北松一族让白念生攻占得颇为吃力,有时半夜帐篷里,池良会没好气地哼哼:

「这皇帝没休止了,怎么老想着强占别人的家园,简直太丧尽……」

后面两个字及时打住,所幸池良还知道分寸,倒是黑暗中,白念生沉默了半晌,长长一嘆:「小时候我们是兄弟,他做什么都会想着我,我说什么他也都愿意听,可如今他是君,我是臣,我是再也劝不动他的了。

百感交集的语气中,不仅透露着深深的疲倦,更有种难以言说,故人渐行渐远的惆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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