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执着
在小镇的客栈休息了一夜,两个道教门派一行四人一早向赶路往西。
刘劲风一路抱怨:“昨晚睡得一点也不好,太吵了。”
冯劲武:“少说一句,我们一过来不都是这样的么,都是睡十多人住的大间,这样才省钱,我们的盘缠本来就不多。”
刘劲风:“还是罗师妹好啊,睡的是双人间。”
罗劲溪:“本来行走江湖的女子便少。”
冯劲武:“你倒是想和姑娘睡个双人间,对吧。”
刘劲风:“我是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姑娘愿意。”
冯劲武:“少做梦,快赶路,说不定赶到时圣子道和瑞虎派已经打完了。”
四人一路快步疾行。这几年陈知曦勤加习武,战力和体力自然是不错,但没想到此时是仅仅能跟得上灵智派的三人,不禁暗暗佩服。
赶到浮龙湖边,向路人打听了一下,问到有人群集中的地方,便赶了过去,然后果然看到瑞虎派结集了几十个人在湖边渡口。
四人来到附近,瑞虎们便有一人上前,大声说:“这里我们已经包下了,今日没有渡船过河,你们快走!”
刘劲风刚要出声,冯劲武忙拦住他,然后领三人退了很远的树林旁。
在这边渡口仍然在视线内,陈知曦说:“看来圣子道还没有到。”
罗劲溪:“冯师兄,你知道瑞虎派的那些人吗?”
冯劲武:“瑞虎中的十虎今日来了三虎,你们看,带头的那三个人,身材高大的是黑虎金浩澜,偏瘦那个是黄虎孟夜航,矮个的是青虎池迎雪。都是在武林响当当的人物,来的阵式可不小。”
过了一会儿,湖面慢慢漂来一支小舟,舟上一人,弹着古筝,曲调柔美悠扬。
瑞虎派有人叫道:“圣子道来了!”
所有人齐刷刷聚到码头上,随时要开打。
小舟一靠岸,曲声即断,一名年轻白衣女子抱着琴走上岸。
所有人看着这女子,瞬间惊呆了,眼睛集体放光,即使瞎子也能在此刻复明,那容貌之美没法用言语表达,所以所有人都沉默着流着口水。
陈知曦等四人也跑到近处观看,看到那女子,也同样被迷住,无法自拔。
罗劲溪也忍不住说:“这绝不是人间女子,只能是天上到人间的仙女。”
有人说话,瑞虎派三虎才回过神。
金浩澜说:“咦,来者不是夏雨时!”
池迎雪:“但是圣子道没错。喂,你是圣子道何人物,快快报上名号,我们瑞虎派不杀无名无份之人。”
女子:“在下圣子道,西城下沙。”
众瑞虎一听,纷纷惊叹:“圣子道六大道主之一,而且是掌门之女西城下沙!”“果然如传说般惊为天人!”“只问世人,如何能向如此般的女子动手!”
金浩澜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朗声说:“西城下沙,你们圣子道作恶多端,你认否?但我们不想与你为难,我们只想要夏雨时!”
西城下沙:“夏雨时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会出卖她?想要她,先过我这关。”
孟夜航:“夏雨时杀害我们不少兄弟,与瑞虎派有着极大的深仇血恨。我们念你尚未作恶,本不会向你动手,若要逼我们出手,我们绝不会客气。”
西城下沙:“笑话,你们记得她杀过你们的人,你们怎么却不提你们杀害她多少只爱犬。凡事有因必有原,你们所死的人也中罪有应得。”
池迎雪:“少废话,她就一人,先制服她,以她为人质,不怕引不出夏雨时!”
金浩澜挥挥手,所有瑞虎人哗啦啦把西城下沙团团围住,阵式严密,不留一丝空档。
西城下沙:“哼哼,既然要找死,也别怪我下手无轻重。”
这时,四周风声渐起,从微风慢慢变成飓风,风中夹着尘沙,吹得人无法睁开眼睛。
突然,风中夹着像口哨的声音,快速地四处飘移。到瑞虎人阵中,所到之处便有人的惨叫声,瑞虎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金浩澜忙叫道:“大家小心,风中有暗器!”
西城下沙把筝竖着立在地上,左手按着,右手在琴弦上一弹,随即一道音波疾驰而出,直攻金浩澜。
金浩澜感觉到有攻势袭来,架过刀尽力抵挡,然后呯的一声,被击退数步。但还没完,口哨声随即传到耳边,风沙中一个物体闪着银光快速飞来,不等看清,只飞侧身翻跃躲开,但是依然被风中之物划过背部,拉开一大道口子。
孟夜航一看金浩澜受伤,急忙想上去帮忙,只听西城下沙处又一道音符响起,没等反应过来,自己便被强有力的一道气波击中,就算运足战力硬抗,也被击出十步左右。
池迎雪关注着口哨声的动向,又担心西城下沙那边的音波,突然身后“呲愣”一声抽剑的声音,不及回头,一支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风沙渐渐平静下来,视野再度清晰。
金浩澜和孟夜航一看池迎雪身后,站着一名高大男子,气宇不凡,手持一支利剑,已经制住了池迎雪。
而瑞虎派一众,仅五人还站立着,其他人都倒在地上惨叫着。
池迎雪对身后男子说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在下圣子道邱黎。”
池迎雪:“你想怎么样?”
邱黎:“若再对我圣子道任何人不利,便不再是少一只耳朵了。”说完,剑轻轻一挑,然后快速回鞘。与此同时,池迎雪的一只耳朵高高地飞了起来。
池迎雪捂着断耳之处,惨叫着倒在地上。
金浩澜和孟夜航看着,皆倒吸一口寒气。
西城下沙:“不带着你们的人快走,还需要我们再多说什么吗?”
金浩澜:“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今日之仇,来日必报。”然后命令瑞虎人能走着,搀扶不能走的,离开了渡口。
圣子道两人的实力也吓怕了在不远处的灵月派和灵智派四人。
冯劲武:“那邱黎也是圣子道的六道主之一,真是厉害啊。”
邱黎看到这边还有人在观望,便拿出腰背上着的回形镖,指着四人说:“你们又是何人?”
四人知道在风沙中来回飞行击倒瑞虎人的就是这支回形镖,吓得忙摆手:“我们不是坏人!”
邱黎:“看你们的装束,应该也是武林中人。你们此行,有什么目的?”
冯劲武:“我们是灵智派的,听江湖传闻圣子道与瑞虎派结怨,掌门便派我们出山调查一下结怨的原因,并试图劝两方和解。”
邱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灵智派也不是什么大门派,没有什么话语权,你们所做之事也是徒劳。”
西城下沙看了看陈知曦,问:“你又是何门何派?”
陈知曦:“在下灵月派。”
西城下沙:“哦,果然也是灵月派的人,前日我也遇上你的一位同门,跟你的着装一样。他很有意思,我们聊天时,他表达了很崇高的理想,并不惧以死而为之奋斗。”
陈知曦:“哦,那是叶知秋师弟,你遇上他时,他在哪呢?”
西城下沙:“离此不远的西边,现在正在赶往唯诀宫的路上。你要赶上他,至少有两天的路程。”
陈知曦:“哦,谢了,我这就去追上他。”
西城下沙:“你真要劝他回来?我看不太可能,他很执着。”
陈知曦:“我不知道为何师父一定要带他回来,我也只能尽力了。”
西城下沙:“看来你们都是一样,祝你好运吧。”
陈知曦对诸人作了一揖,便赶路了。
邱黎:“敢独自一人去唯诀宫,也真是不要命了。”
冯劲武对西城下沙和邱黎说:“我们与你们无怨无仇,也不想结仇,我们现在就离开。”
西城下沙:“你们走吧。”
冯劲武拉过刘劲风和罗劲溪:“我们快走吧。”
罗劲溪:“为何他们说独自一人去唯诀宫是死路一条?”
冯劲武:“唯诀宫可是武林的圣地,不是一般人能够上去的,除了享有极高的地位,或是有足够的武艺,或是得到邀请,才能去到那里。灵月派是小门派,陈知曦哪有资格去?若不能在他师弟到达之前追上他师弟,要硬闯唯诀宫,那不是死路一条?”
刘劲风:“换作是我,才不管呢。”
罗劲溪:“你是谁都不管,只管你自己。”然后看着陈知曦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陈知曦加快步伐追赶叶知秋,但一路上都没见到他,直到唯诀宫下。
这是一条笔直的山路,巨大豪华的宫殿就在山路尽头的半山腰。
陈知曦犹豫了一下,便走上山路,向唯诀宫走去。
走了一半,路中间有个竖立的巨石,山路绕着巨石而上。陈知曦走到巨石前,见石上写着“跪石”两个字,不解其意,绕过巨石继续向上走去。
又走一段,路中间站着一人,路中间站着一人,中壮年的年龄,一身黑白相隔的长袍,换短装就是尤文图斯的球衣。
陈知曦走上前,行了一礼,说:“你好。”
那人:“为何不下跪?”
陈知曦愣了一下,问:“你要我向你下跪?”
那人:“在跪石那,为何不下跪?”
陈知曦才想起刚才那块石头:“哦,原来是那个?人人都要在那跪?”
那人:“凡是要上唯诀宫者,都要在跪石下跪。”
陈知曦:“那我下山时再跪吧,我上山有急事。”
那人:“休得无礼,你凭何上山?”
陈知曦:“我师弟怕已经上山,我想劝他回头。”
那人:“你是灵月派之徒?”
陈知曦:“正是。”
那人:“他有资格,你没有。”
陈知曦:“为啥没有?上去拜访几位老头也不成?”
那人:“快快下山。”
陈知曦想了想,扯来扯去最后不还得付诸于武力:“那我只好硬闯了。”说完,便攻了上前。
那人也毫不客气,三拳两脚就把陈知曦打退回来。
陈知曦心想,不和你拼命,哪里过得了关。于是展开全站战力,再扑上前,全力以赴。
这回打了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陈知曦已然倾尽全力,对方明显是武林高手,自己完全不是对手,越打是越着急。
再打几个回合,那人突然停下手,退出战局,说:“我劝你还是下山吧,圣山无意杀人。”说完,后退几步,消失在山边一侧。
陈知曦莫名其妙,想了想,难道说自己有资格再往上走?于是也不管了,向山上继续走。
走了一小段,一个大水池将路截断,水池一边是笔直山崖,另一边是悬崖峭壁,非得趟过水池,否则是没法继续上山。
水池有两百多平方,水面整齐地漂着许多浮萍。陈知曦看了又看,心想没有蛊惑才怪,但是要上唯诀宫的人应该会怎么上去呢?看着池面想了一会儿,估计这浮萍有些是能踩的,有些踩了会掉水里,有些或许会中暗算。如果是超级厉害的高手,直接飞速冲过去,遇到机关或踩空的瞬间展开腾力跃到尽头,是可以的,但现在自己肯定做不到。但正确的路应该是怎么样呢?是八卦?五形?陈知曦猜想一会儿,心里没个主意,毕竟唯诀宫既不是道教也不信佛教。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如果以一个浮萍为一个单位,对比其他的摆放,整齐填满浮萍的话,似乎是一个数。数了一数,整个水池果然是个棋盘。再看浮萍的摆放,居然是一个棋局。
陈知曦一想,过去的道可能不是要踩着某些浮萍,是按着某些棋路,踩在水中的桩子。所以,决定搏一搏,凭着自己的棋艺,心想怎么样要破棋局,于是水面在第一排的某个点,踩了下去。
这一脚下去,刚到水面,就触摸到了支撑物,果然这里有个暗桩。
陈知曦顿时心喜,找到过关的诀窍了。然后算着破棋局的路,找到前进的第二个点,并一路下去,最终越过了水池。
过了以后,陈知曦想,不妨看看水中有什么机关。但又一想,既然过了,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了吧。
往上没走几步,便有一片空地,两个直列的篮球场大小,地面乌黑,远远能闻见烧焦的味道。
陈知曦在黑色地面前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突然,一道火柱从地面的微小孔喷了出来,接着,无数的火柱跟着喷起,几秒后后收回,过一会儿又喷出,此起彼伏。中间虽然有空档,但不知火柱是以什么规律喷出,万一踩错,看这火柱的喷力,瞬间就能烤熟自己。心想,如果没找到规律就前进,最好身上刷些香油、撒点葱花、更好再抹些孜然。
其实,光看火柱的喷起,陈知曦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是,火柱此起彼伏的声音,让他似乎想到某段旋律。接着,从连续起伏的火柱光影,找到了波形的痕迹,再加上声音,很快便想到:“这不是前朝的《兰陵夜曲》么,原来是这个套路。”于是,根据曲子的音谱,锁定了喷火点及喷火时间,再根据节奏点,准确把握时间差,便闯关成功。
过了火阵,上两层台阶,就到了平地了。在眼前的树林后边,能看到无双大殿洁白的楼顶。
但是,面前的树林,陈知曦绝对不敢大意,此时已经很清楚,除非到大殿上,否则一路上绝对有机关招待自己。
果然,突然风声响起,一道竹子从天空扫下来,擦着地面草皮,又弹回天空。前边一百来米的林间小道上,左右两边,无数的竹子按照规律上下翻抽,如果走错一步,要么被拍飞,要么被劈成两截。前两关,如果腾力够好,可以强行一跃而过,但在树林里,绝对没办法强突了。
但闯过两关,陈知曦现在也见怪不怪了。认真观察了一会儿,再仔细分析了一下,突然灵光一光:这竹势扫处,起风带浪,不正是“吴带当风”么。以吴道子的画风,观以眼前的竹势,渐渐地,一幅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隐约浮现在眼前。那竹子扫过的路径,不就是一座座山峦么。而穿过树林之路,就是山间流水处。
陈知暗脑里想象的画,映到眼睛里,沿着算出的路,往前走去,很快,便穿过树林。
过了树林,眼前便是一排石阵。石头高五、六米,只有一条小路进去,但看外观,就知道里边肯定是个迷宫。
陈知曦没有大胆地冒入,而是在外边观察。
但是这回来看了许久,看不出所以然。心里想,如果不进去,看到其全貌,又怎么知道出去的路?心里一横,迈腿便走进石阵迷宫。
谁知走了一个多小时,完全迷失在其中,没有线索,没有提示,不管走哪条路,最后又走回原路上。
陈知曦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脑袋,说:“陷阱由人所布,自然可由人而解。再想想,有哪里是被自己错过的。”
左右看了看,在一堆石头后边的一棵高大柳树引起了他的注意。之前他已经看到了柳树,但绕了好几圈,却从未遇到过柳树。心里细细再一想,突然,想到:“之前进到树林前,看到了无双大殿,据当时的方位,这棵柳树,应是大殿的正南方。——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这是枯树赋,前朝庾信所赋,而在后代中,前唐的褚遂良所书的枯树赋最为经典。或许,这便是线索。”于是,便往柳树的方向走去,遇到岔路,就选择向南的方向。
走了一会儿,果然遇到了柳树。但是,在此处,却有三个路口。
陈知曦观察了一下,正巧起风,吹落了一些树叶。他看那树叶落下的方向,如果风再大一些,这些树叶便会被吹向其中靠右的路。于是笑了笑,说:“今看摇落……原来是叶落的方向。”便往那道路走去。
再走一会儿,又遇岔路,两条路差不多,一条看似明路,另一条看上去是死胡同,不过,路的两边爬满树根。
陈知曦:“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便往死路走去。
走到尽头,这时才发现,右手边有出路,只是光线照射的原因,在入口处看起来像死路一样。
陈知曦一路走着,走到尽头,两边的巨石终结处,有棵估计上千年的大榕树,地上满满的树根。之前迷宫里路上的树根,应该就是这棵榕树的。
绕过榕树,硕大的无双大殿,就在眼前。
陈知曦开心地向前跑去,穿过一个广场,就来到无双大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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