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赌上性命相信你
远离了长乐城,也远离雨天,但陈知曦脸上依然被泪水所湿润。
他看着怀中的儿子大宝,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也看着世界,即使有泪,突然更坚强了。
往西北来到一座小村庄,已近傍晚,这里不久前刚刚遭遇战事,整个村庄剩下不到十户人家,到处是破败的房屋。
陈知曦停在一间没人住也很破败的房子前,下马后仔细看了看,确定不会再有人住,便把马在门外栅栏处拴好,进到房子,换了一身衣服。
这时,大宝哭了,陈知曦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上下检查了一下,既没大号也没小号,就是不停哭。想了一下,是不是饿了?于是拿出干粮,掰下一小角,塞到大宝嘴边。但是大宝怎么样也不肯吃,反而哭闹得更凶了,把陈知曦弄得更是慌张。
陈知曦抱着大宝走出门外,疾步小跑,左右看哪家还住着人的。看到有一家有人,女主人正在外边晒着床单,便跑上前。
妇女问:“这是怎么了?孩子哭得那么凶。”
陈知曦:“可能是饿了,我喂他干粮他不吃,就想问问你们这有没有粥水,好喂他。”
妇女看了一眼大宝,问:“这孩子多大了啊?看着很小呢。”
陈知曦:“他……有一周了。”
妇女:“才一周,吃什么干粮啊,人家要吃奶的。他的娘呢?”
陈知曦:“这个……不在身边。”
妇女:“是不是在战乱时失散了啊?”
陈知曦赶忙点点头。
妇女:“唉,真是可怜,前个月我们这也打过一仗,死了很多人,也有许多人流离失所。你也算幸运,至少后代留了下来。你跟我来吧,隔壁刘三嫂也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孩子不到一岁,应该还有奶的。”然后领着陈知曦往隔壁走去。
隔壁刘三嫂听完陈知曦的遭遇,也没想什么,说:“把孩子给我吧。”
陈知曦把大宝递给刘三嫂,刘三嫂走进里屋,把门帘挂上。很快,大宝便不哭了,陈知曦心中石头方才落地。
过了一会儿,刘三嫂抱着大宝出来了,然后递还给陈知曦,并说:“孩子吃饱了,也睡着了。孩子还小,要吃母乳,如果没有,你喂他牛奶也行。你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小个娃儿,肯定带不来的,你得找一个有经验的人带着,再手把手教你才行。”
陈知曦接过大宝,连声道谢。然后,递上一小块碎银。
刘三嫂:“不必了,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陈知曦:“应该的,应该的,这天下不太平,你们也都需要。”
刘三嫂想了想,便收下了银子。
陈知曦抱着大宝离开刘家,回到先前的破屋子,在平整的地上把备用衣服铺好,把大宝放在上边。然后自己坐在旁边,静下心休息。
想了想,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很想回长乐城,拼尽全力把江春月带走,可是,孩子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孩子的安全,怎么样也不能辜负了江春月的期望,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孩子。想到最后,还是回青谷村,让石换水和田小凤一家帮带带孩子,毕竟他们有过两个孩子,十分有经验了。这再去救他母亲,就没有后顾之忧。
夜里,陈知曦已经睡过去了,突然听到有人走进屋子的声音,便醒了过来,下意识了运用战力,以备敌人攻来。
进来的是刘三嫂,她说:“孩子很快又会醒来,醒来后便又饿了。我这奶虽然不多,但我一个孩子吃,也算富余,你也给了我不少银两,所以我多备了些奶,够孩子喝好几顿了。”说完,递上一个水壶。
陈知曦接过装着满满母乳的水壶,万分感谢。
刘三嫂看了看熟睡的大宝,叹了口气笑了笑,说:“还真是个漂亮的娃,真讨人喜欢啊。”看了良久之后,便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陈知曦便动身离开,往青谷村方向策马奔去。
这一路上,尽是折磨。
陈知曦以为弄好大宝吃的问题,就万事顺利了。结果走着走着,胸前的衣服湿了;给大宝换了衣服尿片,没走多远,恶臭又传来,弄得是手忙脚乱,到处找水清洗。
没两天,大宝又发烧了,连夜找大夫,求着大夫才帮大宝退的烧。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几天的路,来到一个岔道口,往南将近一千公里,去到青谷村,往北两百多公里,到达天瀑山。想了想,既然到了这,也不差那几天路程了,便往天瀑山走去。
一天后到达潭州,进了城后,感慨还是大城市好啊,想买什么都能买到,于是在一家杂货铺买齐了日常婴儿用品。
吃了晚餐,因为带着儿子,所以住进了一间相当四星酒店的客栈。喂过奶,玩了一小会儿,大宝又睡去了。陈知曦数了数剩余的银票和银两,尚有不少。
一个晚上被儿子折腾了两次,然后一觉睡到近第二天中午。
喂饱了孩子,然后才梳洗干净,带着孩子出门,在客栈旁边的茶楼找吃的。
才吃一会,便有人进到茶楼,看到陈知曦,便坐了过来。
陈知曦抬头一看,原来是新垣正。估计新垣正此行没有恶意,但还是下意识把孩子抱在身上。
新垣正看到婴儿,诧异地说:“咦,你的孩子?”
陈知曦点点头,然后才想起江春月是偷偷生下的孩子,除了老家的人,其他随紫涯派一行的人应该都不知道这是他与江春月的孩子。
新垣正:“连你都有孩子了,这世界可真奇妙。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娶我家大小姐为妻么,怎么又和其他女子搞上了?”然后喊服务员再上壶茶,及两道招牌菜,然后继续说:“其实我真想揍你一顿,不过大小姐让我追你而来,有事吩咐,今日便饶了你。幸好不出大小姐所料,你骑的是我们江家的马,我一路追过来,找你也不难。你要知道,江家的马可都是我养的,对于它们的足迹我再熟悉不过了。”
陈知曦:“我娘子有何吩咐?”
新垣正:“什么你娘子!我才不承认你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呢。真不知道大小姐哪里看上了你,要把我们全族人的未来交到你的手上。不过,相比你,厉雪吟那个家伙更可恶。”
陈知曦:“别扯其他人了,娘子到底有何事吩咐我?”
新垣正:“这事得从一段时间说起。华文峰老弟曾告诉我,我家掌门并非为你所害,你与害我们家的人并非一路人。我相信他的话,也暂且相信之前误会你了,你是被人栽赃陷害。梦仙楼是从长乐城开始起家的,所以在遇难之后,打算回长乐城安顿,远离江湖。突然紫涯派的掌门余问与厉雪吟带队跟来,名义是保护我们。起初我们并不在意,更何况厉雪吟与我家大小姐曾有婚约,差点就成了亲。厉雪吟一直向我们表示他非常后悔,并竭力弥补过失。但一路上,紫涯派的野心渐露,这些年他们发展的不错,但却不得武林中人承认。这次,想借我们势弱,趁机收编梦仙楼。有了梦仙楼这块金字招牌,紫涯派便可以成为武林首席。而且,不仅厉雪吟想重新霸占大小姐,就连余问也对大小姐有了好感。大小姐深知紫涯派的阴谋,遂一直深居不见人,不与紫涯派有任何瓜葛。直到有一日,她突然失踪了。我们找了好几个月,才终于在前几天,知道了她逃回了老家。我们在江家老宅找到了大小姐,大小姐依然深居闺宅,密不见人。然后前日晚上,她托人约我密谈。她跟我说,紫涯派要吞并梦仙楼势在必得,但因为厉雪吟和余问都想得到她,加上那两人为了她而形成对峙,所以才没有强行吞并梦仙楼。但大小姐不论再怎么拖,终究不是解决方法。好的是,掌门生前曾立下个门规,只有学会了江家剑法的人,才有资格接任掌门。这套剑法,练得最好的是少主,但如今少主已经残废,管不了大事了。于是大小姐决议,一年后,择日举办武林大会,选出新掌门人,所有参选人必须要习得江家剑法,然后以江家剑法作为唯一的使用武学参加比武,只有把江家剑法练得最好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掌门人。她提的这一点,似乎是有意成全厉雪吟,因为厉雪吟是剑术奇才,以他的资质,学成这套剑法并不难,而且底子好,很难有人是他的对手。若厉雪吟成为梦仙楼新掌门,梦仙楼被纳入紫涯派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了。少主肯定是无法参加了,而我与华文峰都不以剑术为长,虽然会些江家剑术的招式,但要单独用起,实在是不够看的。所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大小姐把未来都给了厉雪吟,而且她也声称,能成为掌门之人,也终会娶到她。如今,厉雪吟已然闭关,苦练江家剑法。余问也自是不甘心,也开始了闭关苦练。”
陈知曦:“娘子她怎么会这么决定?”
新垣正:“我开始与其他人的想法一样,在紫涯派和厉雪吟的势压之下,终得投靠他们,以求平安。但大小姐那夜趁他们闭关之时,约我密谈,让我火速来找你。”
陈知曦:“我也想灭了紫涯派和厉雪吟,可是……仅凭我单薄之力,也是空有一腔怒火而已。更何况,更重要的,我还要保这孩子的平安。”
新垣正:“大小姐托付我,转告你,她把她自己及梦仙楼的未来,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她心中唯一的人,只有你,这是她赌上性命,去相信你和依赖你。如果一旦厉雪吟成了新掌门,她便以死了结恩怨。”
陈知曦吓了一跳:“那……既然托付予我,我该如何做?”
新垣正:“我把自己所知的江家剑术全部授予你,你能学多少,就学多少,然后能练几成,就练几成。学成之后,参加选掌门的比武大赛,赢下厉雪吟,当新掌门。”
陈知曦:“我做,不论多艰难,拼尽全力我也要练到最好。”
新垣正:“希望大小姐不是所托非人,她如此信赖你,你也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我相信你们偷偷成了亲。只是这孩子……你怎能背着大小姐……”
陈知曦看看左右,低声说:“其实是我与你家大小姐的孩子,她躲起来的那几个月,就是为了要把孩子偷偷生下来。你想,厉雪吟和余问都想霸占她,若他们知道你家大小姐怀上别人的孩子,别说有没有活路,肯定要遭殃的,甚至会连累到你们全族人。”
新垣正:“我明白了,这孩子是你偷偷接出来的吧。”
陈知曦:“是的,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我们的结晶,这样娘子她才会放心。”
新垣正:“那我知道了。不过以你的资质,要赢下厉雪吟,只怕是……不过,仍然有一个机会。”
陈知曦:“是什么机会?”
新垣正:“少主从小随掌门学习剑法,已然深得其精髓要领,整体上看,不在掌门之下。可是,他又比掌门总是差上一点,而这一点,是致命的一点,让他始终没有赢过掌门一次。少主拼命地练,这么多年来,始终突破不了。掌门也没授其其中原因,一直想让少主自己领悟,可少主就是领悟不了。我想,既然少主练不成,厉雪吟在短时间内也应该不会参悟,这就是你唯一的机会。掌门以江家的剑术从一无所有开始打江山一直打成武林首席,这套剑法伴随着他一生的成长,或许,那关键的一点,与这有关。我自己也没有悟透,剩下来,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陈知曦:“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师傅,请将江家剑法授予我吧。”
新垣正:“吃完这顿饭,我们便开始吧。”
两人正大快朵颐之时,一伙人走进了茶楼,引得在座宾朋惊呼连连。
陈知曦看去,进来了几名美女,领头的虽然年近中年,但风韵不减;后边跟着五个,从嫩到成熟,风格各异,唯相同的是个个都倾城倾国。再后边跟着十多名的门徒,也全是清秀靓丽的妙龄少女,一个两个嫩得出水。就连体验过武林四大绝色美女的陈知曦,也忍不住停下筷子,看上几眼。
新垣正看去,吃了一惊,说:“怎么会是一品川呢?她们大老远从蜀中到江南做什么?”
为首中年女子看到新垣正,笑了笑,说:“这不是梦仙楼三虎中的新垣大师么,这么巧,在此相遇。”
新垣正:“桑古掌门,这么巧?一品川五大护法竟也一同出行,实在难得。”
陈知曦:“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一品川的掌门人桑古伊纱啊。”
一品川是经营布匹生产制作、成衣订制起家的门派,上至私人订制,下至批发零售,经营范围广至全国。掌门加上五大护法出现,也全是一身色彩斑斓、用料华贵的衣服。桑古伊纱主打红色为主,辅以其他颜色相佐,用色炫丽,简直闪瞎周围路人的钛合金狗眼。在其身后,从左至右的主打颜色分别是青绿的刘紫藤、海蓝的水若阿依、柠檬黄的郑纯妍、梦幻紫的黄炫华、炫彩银的东方启明这五位护法,再后边的那些侍女就没法一一介绍了,美女多得看都看不过来。
桑古说:“没想到梦仙楼还有那么多作孽,你们不死完,将来又要祸害武林啊。”
新垣正大怒:“你这恶女人,你胡说什么呢!”
桑古:“在这里遇见你们也巧,顺手就除掉你们,回头在三老那边还可以邀功呢。这次出山,本来要是将圣子道余孽清除,又碰上你们梦仙楼,真是省去不少事啊。”
陈知曦按住新垣正:“这一品川明显是和三老一伙的,蔡老害死了掌门,与我们不共戴天,这一品川与我们肯定是敌非友。”
新垣正:“她们人多,我们要想办法突围。”
陈知曦:“好,那我们就要速胜。”
桑古:“我们一品川虽然和你们梦仙楼齐名,但我们的地位一直……”没等她说完,陈知曦一跃而起,抢攻上前。
新垣正也飞身而起,往外突围出去。
桑古接过陈知曦两招,说:“怎不听我把话说完,便动手了?”
陈知曦:“自古反角皆死于废话太多,反正都要打,还是把说话的力气留着打架吧。”
一伙人从茶楼打到外边,路人吓得纷纷逃窜。
新垣正对陈知曦大叫道:“护好孩子!”
陈知曦把襁褓固紧了一下,说:“放心吧!”
一品川众人抢到外围,把陈知曦和新垣正团团围住,她们每人双手拉着布匹,形成有复杂层次的屏障。陈知曦和新垣正想强突出去,但随着一品川诸人的不停走位,就像走进迷宫一样。
新垣正一掌发出大招,想把布撕碎,那一掌打在布面上,掌力顿时如化入大海一样散去。同时,几只掌隔着布还击过来,吓得新垣正连连后退。关键时候旁边陈知曦疾出一招,擒拿住对方一掌,往己方扯过来,同时估算方向一脚朝那边的女子腰部踢去,那边人无奈撤步躲开,新垣正逃过一劫。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到被紧紧夹着的时候,那边女人一轮巴掌拍来,准得像拍蚊子一样把自己拍死。新垣正忙对陈知曦叫道:“看我剑法,能记多少记多少!”然后拔出剑,挥舞起来。
陈知曦:“现在还不是时候!”
新垣正:“再不给你看,就来不及了!”
陈知曦知道新垣正的苦心,便随着他一路向前奔杀。
一品川这边一群曼妙的舞姿,那看似无数的布墙如梦如幻,变化莫测,根本找不到出口。
几回合下来,新垣正中了几掌,但他没有退缩,吐了口血,继续向前,生生杀开了条血路。
陈知曦看到布阵出了一道口子,便赶紧突奔出去。
新垣正问:“我的剑法记了多少?”
陈知曦:“一招都没记着!”
新垣正笑了笑:“大小姐的未来交给你了。”然后拼命掩护陈知曦。
陈知曦施展超燃战力,瞬间就从缺口突了出去。还是那回事儿,保护着心爱之人,往往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陈知曦一路疯狂跑杀,比当年同样局面下七进七出玩闯关的赵云更加凶狠,外围的一品川布阵根本拦不住。
新垣正跟着冲到外围,接着为陈知曦挡住一品川诸人,将她们挡在身前。
废话无需多说,陈知曦看了一眼苦战中并不断受创的新垣正,抱紧孩子,远离了战场。这一战,新垣正是凶多吉少,唯要将最重要的人保护下,来日休整后再报仇,才不枉新垣正为自己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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