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病院(二)
“好的,陆总。”
护士脸色一变,有点怯怯地回答。
我们继续往里走。
陆泽南刚才的语气,就像是故意不让护士说话。
我心里觉得有点奇怪,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泽南的侧脸,完美得一如既往。
英俊、冷漠,像尊无瑕的大理石像。
但从他的表情里,我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小门那里,护士拿了把钥匙,刚要把小门打开,一个人影就扑了过来,重重地撞到防护网上!
“啊!”
护士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也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那个人居然是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
我的天。这家医院的病人,都这么生猛的吗?
“嘿嘿……嘿嘿嘿!”
那个病人抓着铁栏杆,古怪地笑,“大姑娘,小媳妇,茉莉花儿……嘿嘿……”
“怎么一进来就遇见个疯子!”护士大怒,隔着护栏踹了病人一脚,“晦气死了!护士呢?阿姨呢?赶紧把他带走!”
护士穿着尖头皮鞋,这一脚踹到病人的膝盖上。
病人抱着膝盖,嗷嗷叫起来。
几个身材粗壮的女人冲过来,把病人按到地上,用绳子捆好。
那个病人安静了一会,忽然看向我们。
护士没好气地骂:“看什么看!”
“你们,都要死!”
病人扯着嗓子开始嚎,“你要死,你的孩子也要死……你们全家,都要死!迟早都变得跟我一样!”
我打了个哆嗦,忽然明白过来。
莫非,这里是精神病院?
护士断喝:“带进去!”
“走!”
“快进去!”
那些女人推推搡搡的,终于把病人带进去了。
护士冲我们讨好地笑:“对不起,陆总、陆太太。这些病人力气都特别大,里边的人又没看住……就让他们跑出来了。”
陆泽南没说话。
他身边的保镖说:“开门。”
“哦,好的。”
护士悻悻地答应,拿钥匙开了门。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之后,病区的门开了。
陆泽南带着我,走了进去。
路上经过一个个病房。这些病房的门都是紧锁着的,但窗口的玻璃上,趴着一张张或好奇、或疯狂的脸……
就像恐怖片一样。
那个病人刚才的话里,好像说到了“孩子”这个词……
尽管知道他是疯子,我心里还算一阵不舒服,抓紧了陆泽南的手。
陆泽南回握了我一下。
温暖的触感,从手心里传来。
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走到一道大铁门前头,护士停住了脚步。
“陆总。”她说,“您要的那个病人,现在就在这个病房。”
陆泽南淡淡地说:“把门打开。”
“好的。”
护士点点头,拿出一串特别复杂的钥匙,把门打开。
房门打开之后,传来一阵呜咽声。
我往里边看,发现病房里摆着一张大大的铁床。铁床上头,用又粗又大的不锈钢链子拴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眼神也是浑浊不堪的,完全不像一个活人的样子。
就连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我看得愣住了。
陆泽南带着我,走进病房。
几个保镖跟了进来。
过了半天,我才想起来问陆泽南:“这是谁?”
“你不认识她了?”
陆泽南竟然笑了,笑容冷酷。
“难道说……”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呵。”
陆泽南冷笑一声,“没错,她就是——乔菲。”
“……”
我彻底惊住了。
床上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真的是乔菲吗?
看着她的外貌,我实在没办法用“人”来形容她啊!
乔菲嘴里塞着团布。
陆泽南给旁边的保镖递了个眼神。
保镖上前,把那团布从乔菲嘴里揪了出来。
“噗!咳咳……”
大股大股空气流进嘴里,乔菲呛咳起来。
陆泽南盯着她,脸色是异乎寻常的淡漠。
乔菲咳嗽了一会,哑着声音说:“陆泽南?“
陆泽南淡淡地”嗯”了一声。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乔菲的眼神渐渐变了,从毫无生机变得小心翼翼,“……你,你是来放我走的,对不对?”
“你说呢?”
陆泽南冷冷地反问。
“你是!你一定是!”乔菲失声痛哭起来,“陆泽南,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我出去啊,我再也不敢打扰你和乔叶的生活了,好不好……”
她哭得肝肠寸断。
自始至终,陆泽南一直没说话。
我隐约感觉,他的表现,就像是在欣赏乔菲的哭泣一样。
乔菲可能是没力气了,渐渐止住了哭泣。
突然,门口的铁门又哗啦哗啦地响了两声。
我扭过头,看见几个护士推门进来。其中一个,还端着盘面条。
带头的那个,正是带着我们进来的护士。
“陆总。”
那个护士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说,“现在是病人喂饭的时间。请问,您是要出去,还是要……”
陆泽南说:“你们做自己的事就可以,不用管我。”
护士点头:“好的,陆总。”
乔菲怔怔地看了护士一会,尖叫起来:“不!我不吃饭,你们放了我……放了我啊……求求你们……”
“你给我闭嘴。”
面对乔菲的时候,护士可就没那么有耐心了。
乔菲还要尖叫。
护士拿起那块布,一下堵住她的嘴。
软布隔绝了乔菲的声音,却没能隔绝她绝望的眼神。
“嗡嗡嗡……”
房间的角落里,传来粉碎机的声音。
有个护士把带来的那盘面条打成了泥。另一个护士拿了根透明的管子,往乔菲鼻子里插。
还有一个护士,帮着固定好乔菲的头。
那根管子总有五六十厘米。护士手法很娴熟,一下就进去了一大半……
乔菲表情里,带着深深的绝望。
她试着左右摇头,却怎么也甩不开那根管子。
“你就别折腾了。”一个护士有点不耐烦,皱着眉头说,“你这样的病人,我见多了。一开始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还不是乖乖的听话……”
“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另一个护士走过来,手上还端着那盘面条打成的泥,“鼻胃管插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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