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了吞口水，想往回走。谁知一转身，我就被吓了一跳。

乔菲和顾湘一起，站在我面前。

顾湘瞪着我，眼里发出恶毒的光。

她说：“菲菲，把她推下去！”

“好！”

乔菲答应一声，跃跃欲试地冲我这边走过来……

“不要，不要……”

我惊惧地摇着头，却怎么也没办法从她面前走开……

乔菲终于走到我面前，一下子把我推了下去！

“啊！”

我凄厉地叫了一声，往楼下坠落！

……

回忆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发冷。

我一直以为，这种痛苦的记忆，已经离我很远了。我也一直都在刻意淡忘它们……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它并没有消失。

八岁那年，我从乔家住的三楼摔下去，摔断了两条肋骨。

乔北亭到的时候，顾湘冲到他面前哭诉，说我要把乔菲推下楼，结果弄巧成拙，才伤到自己……

这个拙劣的谎话，乔北亭居然信了。

他骂我心眼儿坏，还让我去死……

要不是奶奶维护我，把我送到医院，我可能就真的死在那了。

直到我搬出乔家，乔北亭还经常提起这件事。

他是怎么说的？说我忘恩负义，说我从小就心思恶毒……

简直太可笑了。

我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向窗外，刚好看见乔北亭被保镖推出去的身影。

他瘦了，也憔悴了。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头发也花白了……再也没有一点当初的意气风发。

我还觉得不够。

他早就该遭报应了。

乔北亭不是说我恶毒么？我就恶毒一个，给他看看。

……

乔北亭被推出陆泽南的别墅之后，一路踉踉跄跄，到了大道旁边。

戏看到这，也该结束了。

我刚要拉上窗帘，忽然发现乔北亭又有动作。

他摇晃了两下身子，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路边人来人往。很多人就停下脚步，对他指指点点……

乔北亭！这个混账东西！

他根本就是想用舆论造势，逼着我见他！

我咬牙切齿，立刻下楼去找张嫂。

张嫂看见我，吓了一跳：“哎哟我的少奶奶，您慢点。”

“现在，立刻，让保镖把乔北亭拉进来。”我闭了闭眼，强压住怒气，“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总之，一定别再让乔北亭跪在那了！”

“什么？跪在那？”

张嫂吃了一惊，赶紧叫人出去。

果了片刻，乔北亭被一群人推推搡搡着进来了。

我冷眼看着他。心里一股邪火，止不住地往上冲。

“叶……叶子。”

乔北亭嘴唇抖了抖，讨好地看着我。

我冷笑了下：“能想到这个见我面的方式，乔北亭，你挺厉害的啊。”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乔北亭面无人色，把腰弯得更低了。

“行了，别搞这一套。”我厌恶地打断他，“你告诉我，你这次来，目的是什么？”

乔北亭嗫嚅了一阵，问我：“能不能，让我见见菲菲？”

我扬了扬眉毛：“你想见乔菲？”

“对，对。”

乔北亭点头哈腰，苦着脸说，“我知道，菲菲是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已经遭到报应了……叶子，你就不能放她一马吗？”

我觉得特别好笑：“我？放她一马？”

乔北亭又怂了：“我……我老糊涂了。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叶子你别在意。”

这个卑躬屈膝的样子，和我八岁那年，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站起来，冷声说：“你知不知道，乔菲做了什么？”

“……”

乔北亭没吭声。

我仔细观察着乔北亭的神色，一字一顿地说：“乔菲她——挟持了我，还捅了陆泽南一刀。”

“什么？！”

乔北亭脸色大变。

他的表情，很滑稽可笑。

我笑了：“怎么，你没想到？”

“我，我……”

乔北亭满脸颓唐，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敢来求我，那是因为，你以为乔菲得罪的人是我。”

我站起来，缓缓走到乔北亭面前，“从小到大，乔菲得罪过我多少次，欺侮过我多少次，你还记不记得？”

乔北亭脸色都灰了，半天才说：“那，那是她不对……”

“一句‘不对’，就可以把她做过的事，都概括过去？”

我笑得更厉害了，“八岁那年，她从三楼把我推下去。九岁，她撺掇着顾湘，把我妈妈坟前的供品和檀香踩坏。十岁，她让学校里的所有人都来欺负我，打我……直到十二岁她出国读书，我才得到片刻的清静！乔北亭，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事情，都只是小女孩玩玩闹闹，只是‘不对’而已？”

乔北亭用手捂住脸。

“我不会原谅你，也不可能让你见到乔菲。”我转过身，冷冷地说，“别说乔菲得罪的人是陆泽南。就算她只是得罪了我，我只要有机会，也会让她死！让她万劫不复！”

“叶子……”

乔北亭抬起头，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哭了。

让他在我面前后悔地哭泣，这是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

我应该高兴的，但是，我没有。

我只是心里很空……甚至，还有点不舒服。

张嫂走过来，小声说：“少奶奶，消消气。”

她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到，刚才好像确实是太激动了。

“我没事。”

我冲张嫂笑笑，转头对乔北亭说，“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乔北亭没说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的背影，就像是街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拾荒老头儿。

我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心生怜悯：“站住。”

“……”

乔北亭默默地站住脚步。

我从随身的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片，丢到他脚下。

“这张卡里，有几万块钱。”

我冷声说，“撑过这段时间之后，你就用它去开个小杂货铺，或者随便什么店。只要手脚勤快，你应该就饿不死。”

乔北亭迟疑了一会，弯下腰，把那张卡片捡了起来。

“谢……谢谢。”

“不用谢。”我冷笑了下，“我只是不想欠你。你把我从小养到十六岁，差不多也就花了这几万块。我现在把它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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