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儿的陆志成点点头。

江凝微微张着嘴，呆愣了好一会儿，

“陆志成？你竟真的回京了？”

三路人马眼看就快把江南翻了个底朝天，她还猜测他可能藏在了寺庙里，

只有谢珺猜对了一点，大隐隐于市，他真的躲过了所有的眼睛悄然回京了。

却没想到，他竟藏在这书院里，还成了如今这番样子。

陆志成垂了垂眼皮，道：“江小姐。”

看见站在陆志成一旁的荀先生，江凝却是眼皮一跳，刚被震过的大脑又开始思考起来。

陆志成是如何知道她今日来书院的，难道是谢琛今日刻意引导？

可刚才看谢琛急着跟进来的反应，并不像是提前知晓的样子。

江凝想起荀先生从她一进门时打量她的神情，便有了猜测。

她看向荀先生，眸中满是猜疑。

荀先生却是一语未言，只站在那儿，恍若置身世外。

陆志成开口：“不是荀先生，是我，在你专心誊抄时，从透光的窗角，一眼便认出了你。”

陆志成本来是听荀先生的话，日日在后院中晒太阳的，可他今日坐在树墩上，总是有些恍惚，一闭上眼，看见的便是容娘。

他是不能露面之人，总得避着前院里的学子，躲在后院和矮房里的每一日，都孤寂难耐，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不是这人世的人，更像是阴间的鬼。

只有那些心中放不下的事情，日日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心神不宁时，他站起身，想透过门洞看看前院的人，就是那一眼，让他看见了希望。

“于是你让荀先生将我寻来？”，江凝问道。

“是。”，他转身感激的看着荀先生，可荀先生却是无动于衷。

既然陆志成已经认出了江凝，江凝也就没有必要再掩饰下去。

她急急问道：“陆志成！我父亲之案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受了谁的指使干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

江凝又想到容娘，那个可怜的女子，

她厉声斥责：“陆志成，你可知，容娘因为你，生生被毒哑！被折磨到连一丝生气都没有，她已经死了！她到死都在维护你，不肯说出你的下落！”

陆志成整个人晃了晃，握着拐杖的手颤抖着，眼里那丝光，咻的就那么没了。

“你找到了容娘，她去的时候可还安详？”

江凝讥笑：“你要她如何安详？鞭打棍棒还有烙印，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皮肉。”

陆志成终于站不住，荀先生一把扶住他，他又坐在藤椅上，

那副拐杖，啪噔一声，横在地上，并无人将它捡起。

陆志成双手捂住脸，整个身体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响起。

江凝一双眸子，悲悯望着他……

不等陆志成从悲痛中走出来，江凝又问道：“陆志成，棉衣一案，到底怎么回事？”

陆志成抬起头，力竭的他无声的靠在椅背上，灰败露骨的脸上挂着几滴泪珠。

他道：“江小姐，我含一腔热血从乡间来到上京，埋头苦学十八载，一朝中榜，虽不是状元，却也是前三甲，可这南夏朝堂却不是我想的那般清明廉洁，无家世，无靠山，一个堂堂探花，竟只混的了一个兵部观政，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