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杜方再次表示佩服，点点头，认可道：“应该是定时炸弹，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台灯座的下面。”

“台灯座？”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藤野秋穆皱了皱眉，因为他实在无法将早已成为废墟的台灯重新拿起来，确认这件事。

“从现场的爆炸情况来看，爆炸物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这个桌子上。其中，台灯这个地方的损毁最为严重，根据常理判断，爆炸物应该就在这个台灯的附近。事发之时，夏老板和坂田少佐就坐在这种桌子的例外，如果桌子上有明显的异物，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爆炸物肯定是在桌子看不见的地方。我之前来过夏老板的办公室，发现桌子上有两处地方适合隐藏爆炸物，其一就是这个台灯，其二就是电话机。从这两样遗留物所在的位置来看，台灯的可能性很大。据我所知，这种样式的台灯底部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安放电线，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把手里的定时炸弹安放在凹槽之中。”

听完杜方的分析，藤野秋穆不禁点点头，面带赞许之色。这个杜方也算是个聪明人，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杜探长，那你看来，这个凶手到底是什么时候、如何将定时炸弹安放在夏老板的办公室里的呢？”藤野秋穆又问道。

“这个……恐怕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得知。”杜方答道，“据我所知，案发之时，舞厅的服务人员除了极少数位于后方的休息区域，大部分都在舞厅之内服务顾客，距离案发现场较近，所以情况比较严重。除了极个别人受了轻伤，大多都是生死不明，所以要了解情况，还需要时间。目前，我们能做的都是现场情况的勘察。”

“杜探长，冒昧的问一句，案发之时，你在何处？”

“在淮河路那边。”杜方如此答道，见对方已然眉头皱起，便也不等他询问，自觉回答道，“赵局长的命令的确是仁爱路的附近，昨晚上巡捕房的大部分警力也主要集中在舞厅附近。可藤野先生也知道，杜某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负责的是整个法租界的治安巡逻，我不可能总是待在一个地方；更何况，昨晚上百乐门前还有专门安排的宪兵队员，甚至还有76号的便衣，我们警方根本就靠不近跟前。藤野先生如果要将本起爆炸案的失察完完全全推脱与巡捕房的头上，恐怕还真的有失偏颇吧？”

“杜探长，你误会了，鄙人只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罢了。杜探长不必放在心上。”没想到自己话未说出，就遭到如此反击，反应迅速，使得藤野秋穆不得不对杜方又一次刮目相看，并且说道，“杜探长刚才的分析合情合理，鄙人深表赞同。既然如此，其后的调查工作就拜托杜探长。一旦有了消息，还望杜探长不要吝啬相告。”

“藤野先生，有了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阁下……”

二人在舞厅里绕了一圈，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再无发现，便一起离开了舞厅。

临上车前，藤野秋穆突然又回过身来，试探杜方：“杜探长可知道昨晚上的怪事可不止这一件？”

“藤野先生说的可是城外的那起爆炸案？”

“杜探长难道没什么可说的？”

杜方蹙眉摇头，显得不可思议：“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居然有人公然冒充医护人员，劫走巡捕房的杀人嫌犯，简直是胆大包天、不可理喻。藤野先生，你有所不知，因为两人都是巡捕房的重要犯人，所以将他们送往医院时，我们也是秘密押送。按理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确切情报，尤其是他们住在哪个房间，除非是见过他们的人……”

适可而止，因为藤野秋穆已经脸色微变。

过了片刻， 杜方接着又说：“其实得到这个消息，杜某也是非常震惊，不可思议。第一反应就是去医院查看现场。可是赵局长给我的命令是，让我调查百乐门的爆炸案，医院那边，另外会有人调查；赵局长还跟我说，劫走囚犯极有可能是赤党分子，所以案子转交给特高科，并且还说，这是藤野先生你的意思。是这样吗，藤野先生？”

“虽然我不能给杜探长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这种可能性极大。因为那个周志明很有可能也是个赤党分子……”

“赤党分子？和肖记者一样？”杜方探问道，察觉到对方脸色再变，他马上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会吧，不像啊？”

“杜探长真的没有察觉？”

“没有啊，他在监狱里两年了，除了不爱说话，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什么赤党，真的很难想象？”杜方摇摇头，看着藤野秋穆嘴角冷笑，又补充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没看出来。但凡认定了此人赤党的身份，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将此人双手奉上，交给你藤野先生……”

“杜探长，你说的是真的，如果确认其为赤党，你就会立即将此人交给特高科？”

“那是当然，可问题是，藤野先生始终没有拿出证据……”

又一次，藤野秋穆脸色大变，不过面对着杜方的满目无辜，他又无法判断是真是假。所以到了最后，只能说：“昨晚上两起爆炸案，一前一后，是否蹊跷。我怀疑两件案子必有关联。所以我希望杜探长若是有了什么结果，可以第一时间告知在下……”

杜方微微颔首，附和道：“藤野先生说的是，不过既然是合作，那必然是有来有往、知无不言，所以先生若是有了发现，也请第一时间知会在下。我相信只要我们真心合作、相互配合，定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案情水落石出，将凶手抓捕归案……”

杜方说的冠冕堂皇，竟让藤野秋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拒绝和反驳。就在两人暗地里僵持不下之时，有人慌忙来报--

“杜探长，不好了不好了，苏州河那边今天早上飘过来一具女尸……”

“慌什么，不就死了个女人，说不定是不小心淹死的。你带几个人过去处理一下，我还有别的事呢……”杜方似乎没放在心上，转身就要离开，可对方却是紧拉着不放--

“探长，你还是赶快去看看吧，有人认出来了。是之前失踪的歌女，百乐门的，家里人还报过警。现在那些报社记者都跑过去了，说是要上头版头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