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煮的面条被吃的干干净净，连点汤都没剩，连锅都不用刷了。

四人走了一天，都很疲乏，吃完饭，商议了一下行程，又检查了一遍装备，便休息了。

这里处于深山，我们也不敢大意，轮流守夜，第一班是高胜。

我钻进帐篷，不一会就睡着了，但是睡得并不好，那些黑蝎和那只蝎王不停的在梦里爬动，睡了没多大会儿就惊醒了。

我爬出帐篷，看见高胜还在火塘边守夜，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

“你去睡会吧。”我走到火塘边说。

高胜摇摇头，拍了拍身边的石头，示意我坐下，然后问道：“这次为什么要跟我们一块来？”

我呆呆地看着火光，没有说话。高胜见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再问。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高胜说：“你为什么盗墓呢？”

“为了钱。”高胜回答。

“你现在也挺有钱的了，何必还要干这一行？”

“人活着，总要有点事做，”高胜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继续盯着火光，“我们这些人，除了倒斗，什么都不会。”

我奇怪道：“你不是考古专业的高材生吗？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

“考古才赚几个钱？”高胜笑道，“就算是做了大教授，还不是受制于人，我们这样自由自在的多好。”

我也笑了笑，说到：“其实我也是为了钱，进了社会我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这句话的含义。”

高胜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起身钻进了帐篷。

第二天一早，高明煮了一锅粥，大家一人烤了点馒头吃了，收拾好装备，用土压灭了火，毁灭了行迹，继续上山。

山路曲折难行，到山上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这里乱石增多，植被渐少，大小碎石阻挡住了道路。

高胜爬到了一块巨石上，这里几乎是最高点了，视野相当好，他举目四望，山峦起伏，尽收眼底。

“怎么样？”老路在下边问。

高胜看了一会，突然“嗯？”了一声，然后拿出望远镜向北方看。

我也爬到了巨石上，看着四周广阔的山脉，颇有“一览众山小”的豪气，不由张口就背起了杜甫的诗：“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

“你他娘的咋还背起诗来了？”还没背完，老路就在下边叫起来，“看看老生看啥呢，就讨厌这不说话的！”

我顺着高胜看的方向看去，我的近视眼虽然减轻了，也带着眼镜，但还是看不清楚，就问高胜：“看啥呢？”

高胜把望远镜递给我，什么也没说，就爬下了巨石。

我举起望远镜，往北方看过去，只见远处一座连绵高山起伏不定，高山一边连接着我们脚下的山脉，另一边不见尽头。而在那片高山中间有一道峡谷，犹如刀砍斧劈一般，险峻异常。

“喂！”我冲下面的高胜喊，“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高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老路一看就着急了，说：“你这是是还是不是啊？”

高胜淡淡的说：“龙头就在那峡谷附近，不过……”

我爬了下来，老路和高明爬了上去，各自拿着望远镜看。

“不过啥？”我问。

“我原以为只有一条龙脉，可是我刚才一看，竟然是两条。那个峡谷就是两条龙脉龙头交汇的地方。”高胜摸着下巴说，“这两个龙头都是风水宝地，若是一般人，选一个宝穴下葬就完了，可这程羽可不是一般人。他能避开疑冢，直接进去真墓里，想来不会比我差，他可能会选择更大胆的方式。”

“什么方式？”老路这时候看完了，爬了下来。

高胜沉吟了一下说：“双龙戏珠！”

我和高明都听不懂，老路却深吸了一口气，说：“程羽不过是个将军，最多算个占地为王的土军阀，有个龙头宝穴已经是受用不尽了，他还想占尽天地造化吗？他能承受的了这种福分吗？”

高胜突然看了一眼我，又转回头去，说：“他是一地节度使，除了郭子仪谁都不服，又有相当高的风水造诣，自视甚高，看见这样的宝地，自然不会放过。”

我和高明根本不知道啥叫“双龙戏珠”，听的云里雾里。高明此时忍不住了，问道：“啥是双龙戏珠？”

老路看了看高胜说：“早让你学习你不学，现在傻了吧？让你哥说吧，我也说不清。”

高明白了老路一眼，转头看向高胜。

高胜想了一会，开口讲给我们几人讲解。我听完，明白了个大概，这两条龙脉，都是游龙，龙头宝穴之处，就是葬天子，也无不可。可是这两条游龙偏偏凑到了一起，两个龙头由一条峡谷分开。若是在这峡谷处修一座墓，再在墓主口中含一颗受龙气滋养而生的夜明珠，便可尽享两条龙脉的龙气。这是连当朝皇帝都没有的待遇。

“这……”我挠挠头，“这风水再好有啥用？”

“哎呀，”高明扯了一把我，“那些封建统治者就信这些，你管他干嘛？”

老路则很兴奋，搓了搓手说：“想要布置这个双龙戏珠的格局，必须用真正的海中龙气所生的夜明珠才可以，掏了这颗夜明珠，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夜明珠这么值钱吗？”我很诧异，“不就是萤石吗？”

高明摇摇头说：“夜明珠大多是萤石，但是这个不一样。龙气化生的夜明珠，价值连城，无法估量。”

“慈禧嘴里的夜明珠值钱不，”老路兴奋地脸都红了，“这个夜明珠比老佛爷的夜明珠还要值钱！”

“那……”我问，“慈禧那个值多少钱？”

老路伸出一根手指说：“当时的价格是一千万两白银！”

“嘶！”我倒吸了一口气，颤抖着问，“那现在的价格呢？”

老路一握拳说：“起码得十个亿啊！”

“这还了得？”我瞪大了眼睛，“这人生一下子就到巅峰了？”

“哪儿那么容易？”高胜打击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不好出手，弄不好要吃枪子儿的。”

“不管怎么说，先拿到手！”

四人确定好方向，再度出发。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从这里下去更难，到了天黑也没下了山，我们只好就地扎营休息。

这片大山千百年来少有人来，十分难行。虽然几人在山上看着峡谷不远，但是一直走了两天才到峡谷近前。

峡谷高耸，谷口宽阔，越往里越窄。此时临近中午，众人决定吃完饭进峡谷。

熏肉已经吃光了，面条也就一顿了，今天这一顿吃完，往后就要吃压缩饼干了。

高胜在峡谷口查看，谷口有两尊石像被枯枝败叶覆盖，他揭开枯枝，刮开腐烂的叶子和苔藓，露出了里面的石像。

这是个石人像，身穿明光铠，脸颊圆润，肚子很大。

我见高胜发现了什么，就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石人像，说：“这人怎么这么肥啊？民脂民膏吃多了？”

“这是将军像，”老路走了过来，“唐朝以胖为美，而且古时的将军像大都是大肚子，要不怎么叫将军肚呢。”

“唐朝以胖为美我知道，”我摸了摸下巴，“不过为啥将军都整个大肚子呢？这么大肚子，打起仗来跑的动吗？”

“这个得让老生来说了，”老路一指高胜说，“我可不清楚。”

高胜仔细看完了石像，才不急不慢地说：“古代将军都是马上作战，肚子大也不影响，而且他们作战需要臂力，这对腰有很大的负担，所以腰越粗越好，还有将军的生活条件要好的多，肚子自然就越来越大。”

“奥……”高胜一解释我就明白了，就像现在的一些运动员，比如举重、铅球类的，这些对力量要求比较高的职业，都有大肚子。

“我说老生啊，”老路听他说完之后，转了转眼珠，觉得不太对劲，“若这是个双龙戏珠的局的话，那这峡谷就相当于墓道了，这里就是墓道口了。墓道口不放镇墓兽，放将军像，这……这不太符合常理啊。”

高胜摇了摇头说：“程羽风水造诣很深，他怎么想的咱们也无从得知。不过……他敢用双龙戏珠的风水局，估计也没有他不敢干的事了。”

“嗯，”老路点点头，“在外面说也没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高明这时也做好饭了，四人吃完最后一顿面条，稍事休息便出发了。

有夜明珠的激励，高明、我和老路都很兴奋，斗志昂扬，恨不得立刻开了程羽的棺，取出宝珠，而高胜则一脸平静，时不时皱起眉来思考。

峡谷是外宽内窄，越往里走空间越小，我们走了没几分钟就只剩两米多宽了，光线也越来越暗，进到里面就只剩头顶的一线天光了，不打手电根本看不见前路。

地面越来越平坦，刚开始还能看到不少碎石，到里面来之后，碎石也越来越少，在峡谷两边还可以看到人工修凿的痕迹。

老路打头阵，我跟在老路后面，高明在我后面，高胜垫后。

“喂！”我边走边问，“老路打头行吗？他瘦的跟猴子似的。万一有暗箭飞过来他都挡不住。”

“你他娘的让我给你挡箭呢！”老路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

“老路比你可强远了！”后面的高明说，“他精通各种机关，尤其是墓里的机关，他鼻子一闻就知道了。”

“我他娘的又不是狗！”老路不满道，“你们能不能说点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