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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海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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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海和尚

潘老汉是个渔民,已年过六十,身子骨却硬朗得很。他每日扛着一把破旧的竹篓,顶着日头出海,风里来雨里去,已是几十载的光阴。他的脸被海风吹得黝黑发亮,手掌如老树皮般厚实。他住在东海边上的一个小村子里,村里人都叫他“潘老渔”。虽说年纪大了,但潘老汉眼睛锐利,手脚麻利,捕鱼技术在这一带可算是首屈一指。

这一日,潘老汉如常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出海。那天清晨,天上乌云密布,海浪卷着白沫扑打着渔船,海鸟在半空中盘旋,发出凄厉的鸣叫声。村里老人都说,这样的天象不吉利,最好不要出海。但潘老汉却不信邪,生意要紧,错过这天便少了几斗米,于是他还是招呼伙计们下了海。

船行至海中央,伙计们放下渔网,顺着海浪漂浮。海面上偶尔翻起一层层涟漪,但风浪渐大,船也随之摇摆。渔网下沉后,不多时,忽然网绳一紧,竟然沉得不行,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渔网缓缓拉起。

谁知,渔网刚拉至水面,船上的人齐齐愣住了。渔网里并没有他们期待中的鱼虾,反而是几个奇怪的小人。这些小人形貌似僧非僧,浑身覆满了细密的毛发,唯有头顶光秃,双手合十打坐在网中,仿佛在念经。他们的脸色苍白,眼睛却炯炯有神,见到渔夫们后,也没有一丝惊恐,反而似乎在微笑。

“老潘,这……这是啥啊?”一个伙计战战兢兢地问道。

潘老汉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这些小东西。海上漂泊多年,他见过的稀奇古怪事物不少,但这样的人形怪物,却是头一回遇见。那小东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说的话根本听不懂。看着那光秃秃的头顶和身上浓密的毛发,潘老汉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莫不是传说中的海和尚?”

他从小听祖辈讲过,海里有一种怪物叫“海和尚”,它们长得像僧人,又似猴子,常常出没于暴风雨来临前的海域。如果有人遇到这些海和尚,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将它们放归大海,否则将会招来大祸。

一旁的一个小伙子胆子大,伸手要去捉那小东西,但还没碰到,那小人便猛地从渔网中跃起,身形轻盈如风,竟直接跳回了海里。其他几个小人也跟着一跃而下,溅起一片水花,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下,船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只有潘老汉还算镇定。他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收网,莫要惊慌。可接下来的几次撒网,却一无所获,几个人也都心神不宁,早早收了船回岸。

回到村里,潘老汉便寻了村里的老人问起今日之事。村里的老人听后,脸色骤变,低声道:“老潘,你这次遇上的怕是海和尚了。”

“海和尚?这东西是妖还是鬼?”潘老汉有些不解。

“谁也说不清楚,但古话有云,海和尚现身,必有大事发生。”老人神色凝重,“要是能把它们捉住,剥了皮做成腊味,一年吃不完。但要是放它们走了,怕是会有祸事临头。”

潘老汉听得心里一惊,原来那几个小怪物竟有这样的来头。他不免有些后悔没有早些捉住它们,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妥。毕竟这些海和尚来无影去无踪,捉住它们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果然,没过几日,村里便发生了怪事。先是村里的牲畜接二连三地暴毙,无论是鸡鸭还是猪牛,一夜之间全都死绝。接着,海面上开始起了怪风,渔船一出海便遭遇恶浪,有几条船竟在海中翻覆,船员无一生还。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说是海和尚显灵作祟。

潘老汉心里愈发不安。他总觉得自己那日放走了海和尚,是引来这些灾祸的根源。为了镇住心头的惶恐,他决定再次出海,亲自捉住那些海和尚,好化解村里的厄运。

这一次,潘老汉带了更多的渔网和伙计,冒着更大的风浪,驶向上次捕捉海和尚的海域。他们在海上漂泊了一整天,终于,渔网再次沉重无比。潘老汉心头一喜,心想这次定能如愿。

然而,当渔网拉上船时,里面却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尸体的衣着破旧,肢体僵硬,似乎已在海中漂浮多日。伙计们吓得脸色惨白,连声催促潘老汉赶紧回岸。

但潘老汉不甘心,他执意再撒一网。这次,渔网刚下水,便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下挣扎。众人合力拉起渔网,网中的东西却不见了,只听得海面下传来阵阵低沉的诵经声,若隐若现,仿佛从远处传来,又像是近在耳边。

那声音越来越近,愈发清晰。船上的人全都呆住了,只有潘老汉紧紧攥住网绳,死死盯着海面。他的眼中有一丝疯狂,也有一丝恐惧。

忽然,海面上浮现出几个光秃秃的头顶,那些海和尚再次出现了!它们依旧打坐在水面上,双手合十,面色平静,仿佛根本不在意渔船上的人。可就在这时,天边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滚滚,暴雨倾盆而下。

船上的人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纷纷跪倒在船上,不停地祈祷,嘴里念叨着不知是佛祖还是别的神灵的名字。潘老汉则站在船头,迎着狂风暴雨,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网,猛地朝海和尚们扑去。

可就在网落下的那一瞬,海和尚们同时抬起头,眼中透出一种诡异的光芒。它们齐声发出一种奇怪的吟唱,那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直击潘老汉的心神。他的手一软,网子掉入了海里。

下一刻,海面上的海和尚们忽然消失了,只剩下那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潘老汉,却再也没有回到岸上。

人们只在几天后,在海边的沙滩上发现了他那顶破旧的草帽和一截破碎的渔网。村里老人说,潘老汉是被海和尚带走了,成了它们中的一员。至于那些海和尚,是否还会再次出现在海面上,没有人知道。

从此之后,村里的人再也不敢提起“海和尚”三个字。而每逢暴风雨来临时,村里的渔夫们总会看到海面上有几个光秃的头顶,若隐若现,仿佛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有人说,那是海和尚在诵经,也有人说,那是被它们带走的渔夫们在向生者传达某种无法言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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