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你说，爸，爸爸”

一晃儿，佟海川已经走了3个月，刚开始还有两封信托刘言那边给送过来，后来干脆就没了消息，之前他也时不时地会出任务，但还是第一次走这么长时间。任务都是保密的，她作为家属也无从得知，好在刘言那边有军区的消息，说是一切正常。

李文娟叹了口气，看着咧着嘴巴流口水的胖儿子。

“小胖子，你是不是个小笨蛋，连声爸爸都不会叫。”

图图已经七个月了，照常理来说也应该会说话了。

李文娟跟佟淑倩从他满六个月开始就教他喊爸爸，教了一个多月了，人家胖图图稳当地很，喃喃着嘴巴，就是不开口。

别看他才七个月大，好像也能听明白点儿事儿，妈妈说他是小笨蛋，他就瘪瘪嘴不太乐意，皱着眉头的样子跟佟海川简直如出一辙。

“乖儿子，想不想爸爸，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

李文娟抱着儿子，感受到怀里沉甸甸、奶香奶香的小身子，她才能稍微按捺下焦躁的心，这话既是说给图图听，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咚”“咚”

半夜，李文娟惊醒，自从佟海川断了消息后，她睡的越来越不安稳，这时候听到敲门声，惊的马上坐起来。

赶紧看了一眼身旁的孩子，胖图图睡得挺安稳，四仰八叉的，时不时还吧唧吧唧小嘴巴。

给儿子掖了掖被角，李文娟按了按剧烈跳动地心脏，起身去开门。

门外刘言十分焦急，看到李文娟开了门，他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用平稳的语调开口。

“嫂子，你先别慌，佟哥没有生命危险，但确实受了点伤，车在楼下，你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去北京。”

听到刘言这话，李文娟先是感觉眼前一黑，但这一天都慌乱跳动地心脏反而落到了实处。没有时间再让她软弱，转身看到淑倩泪流满面一脸惊慌，上前一把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直视妹妹的眼睛。

“淑倩别慌，你听嫂子说，你哥一定没事儿的！我现在要去北京，图图太小了只能跟你在家，等明天王自强、你晓姐他们过来，就收拾东西带图图回大院儿住，一定照顾好自己跟孩子好不好？”

佟淑倩怕自己哭出声来，捂着嘴巴用力点点头。

李文娟无暇再安慰她，到书房把证件、存折跟家里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还好这段时间图图黏着她，天气冷没敢带他出门存钱，所以手里的现金很多，数了一千块钱给佟淑倩留下，其余她都装进包里。

再出来佟淑倩已经调整好情绪，给嫂子收拾好了几件简单的衣物跟生活用品。

李文娟换好衣服，亲了一口胖儿子，接过小姑子手里的行李包，抱着她拍了拍，就跟着已经急的不住跺脚的刘言下了楼。

黑夜中车子在公路上疾驰，刘言看了一眼后座上一脸冷静的李文娟，有些佩服，开口劝道：“嫂子，眯一会儿吧，要开10个小时，你不睡一会儿扛不住的，佟哥还要你照顾呢。”

李文娟毫无睡意，但为了让刘言放心，她点点头闭上眼睛。

图图七个月了，能吃些辅食，现在断奶虽然早但也不会对发育有太大影响；离开她肯定会有几天不适应、哭闹，但有熟悉的姑姑在身边，应该不至于太害怕；

淑倩虽然有些慌乱，但如果自己不在家，她肯定也能独当一面，有王自强、张晓他们在身边帮衬，照顾自己跟图图她一定没问题；

搬回大院儿的话安全性不用考虑，留下的钱应该也够她们两个这段时间生活了；

佟海川这次肯定伤的不轻，不然军区不会让家属连夜赶去北京，刘言说没有生命危险应该是真的，只要人活着，别的都好说。

一路上李文娟都在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可思绪一刻也没停过，终于到了北京军区总院，刘言打开车门：“嫂子，到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李文娟下了车。一夜未睡，被阳光一照，眼睛更加酸涩难忍，闭了闭眼睛，李文娟长吸一口气。

“走吧。”

饶是李文娟做足了心理准备，站在病房外，看着坐在床上，穿着病号服瘦削了好多的背影，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

半晌，她擦了擦眼泪，还好，看样子情况比她想象地好很多。

她想过最严重的情况，如果见到一个浑身插满管子昏迷不醒的丈夫，自己能不能扛得住，或者面对缺胳膊少腿的佟海川，她会不会崩溃，最起码，上天对他们还是优待的。

佟海川坐在病床上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等他转过身来，李文娟才终于知道他受伤在哪里。

眼睛被厚厚地覆盖上一层纱布，佟海川冲着李文娟的方向，试探地问道：“文娟？是你嘛？”

李文娟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强忍住泪意，故作轻松地说道：“佟大队长，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佟海川笑了笑，冲着她招手，李文娟上前几步，两人终于抱在了一起，两颗心才安定下来。

“图图怎么样了？在家淘气嘛？”

过了一会儿，佟海川半躺在床上，拉过李文娟的手，开口问道。

“每天睁开眼睛就淘气，还没到6个月就会爬了，现在爬的可快了，连姑姑都追不上他。”胖图图可坏了，姑姑越着急喊他，他越嗖嗖爬，让姑姑抓不到，李文娟想到他那个淘气的样子，也忍不住笑。

“这个臭小子，从小就这么调皮。”走的时候才3个月，只会在他怀里伸伸手、蹬蹬腿，没想到现在都会爬了。

李文娟又告状，“不止呢，啥都能听明白，就是故意不听话，教他喊爸爸，瞪着大眼睛看你，怎么都不张嘴。”

佟海川有些担心道：“没事儿吧，怎么不开口呢。”

“我问过医生，有些孩子就是开口晚，儿子的语言系统没问题，每天都咿咿呀呀个不停。我看他就是调皮，等你回家打他屁股两巴掌就老实了。”

李文娟想着，等他们两个再回去，胖儿子兴许真的就会喊爸爸了。

佟海川笑了笑，答应下来，但心里想着，真正对上那胖嘟嘟软乎乎的一团，心硬如自己，也是下不去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