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怎么回事？”

佟海川握着李文娟的手一顿，接着又安抚性地拍了拍，“暂时性的，问题不大，是不是吓着你们啦？”

“也还好，主要是淑倩有些担心。”至于她，只要亲眼看到人没事儿，她就放心了。

佟海川笑了一声，想也知道她当时会有多么地惊慌失措，不过从她来这儿就一直表现地很镇定，这是想让他放心呢。

他也不深究，就点点头：“那让刘言回去跟她好好说说。”

受伤的具体过程是保密性质的，李文娟无法得知，但佟海川的眼睛却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情况不是很乐观。

从任务上下来，已经手术过一次，没有明显好转的效果，这是李文娟找主治医生了解到的效果。

“那接下来该怎么治疗呢？”李文娟问医生。

“只能看身体的恢复情况，尽快安排下一场手术。”

问过医生，下一场手术大概会在一个月后，现在好好休养就行，并不需要什么治疗。

虽然医院给佟海川安排的是个单人病房，但生活起来并没有那么方便，明明三个月之前还是壮壮实实的一个人，现在穿着病号服都空空荡荡的，让人看着就心疼，不如趁着一个月休养的时间，找个房子好好给他炖些汤水补一补。

也不敢走的太远，趁着佟海川午睡的时间，李文娟就在医院附近转了转，这地方应该是北京市中心的位置，所以周边的住户不少，还有商场跟菜市场，离得都很近。

李文娟找到胡同口的一家商店，现在基本没有专门做房屋租赁跟买卖的中介，谁家有房出租出售除了在门口贴纸就是在商店留信息。她看好了医院后门的这条胡同，就想着到这家商店问问。

“同志，你别说这胡同里还真有两家房子，你算找对地方了。”

听到李文娟的诉求，老板挺热情，他要是促成这件事，房主那边也有好处给他的，而且开商店的就愿意多结善缘，这样才有人照顾生意。

男店主喊来他爱人带李文娟去看房，其中一家出租的是个偏屋，屋子不大倒是挺干净，但整个院子里住了整整4户人家，小孩子在院中跑来来去很热闹，厨房还是公用的，李文娟不太满意，这地方看着就不太适合病人居住。

大姐又带她看了另外一套，“妹子，这套房子倒是安静，在胡同最里面，而且是独门独院。”

又悄声对着她说：“不过这家成份不好，上一任房主是个走私派，前几年被枪毙了，也没结婚，父母跟他弟弟出事儿后就搬到别处去了。房子托我帮忙卖，但人都嫌这房子不吉利，你要是看上了我做主短租给你，但要是有人看房你需要配合一下。”

李文娟倒是不介意这个，其实她手里的钱足够买下这栋房子了，但佟海川的眼睛没好，钱要留着备用，所以才想先租的。

一进这院子，李文娟就很满意，跟刚刚大杂院截然不同，这套房子静幽幽的，院里还种着竹子摆着石桌，看得出原主人很会享受，北京的气候条件并不适合竹子种植，他这院里竟能有一小丛竹林。

再看了一眼屋里，李文娟当即决定租下来，不愧是干走私的，这家屋里的东西都很先进，厨房有集成灶还有蒸箱、烤箱，可能因为太大了，一般家庭用不到，这些东西都留在这里，正适合她此时的情况。

付了一个月的租金，一事不烦二主，李文娟给了大姐一些钱，让她找人里里外外将房子打扫一遍，她则去商场添置了被褥、碗筷等生活用品。

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医院，医生也觉得他们回家休养是个不错的选择，佟海川眼睛的纱布已经拆掉，除了视力没有恢复外，表面是没有任何创口的，一周复查一次就可以了。

“川哥，院子离医院很近，咱们走过去就可以。”

拒绝了医院派车送他们回去的好意，李文娟想着佟海川在医院憋了这么长时间，出来走一走心情会好一些。

大大方方地牵着佟海川的手，两人一路走的很慢，李文娟没有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只是会时不时地提醒他前面有障碍物或者台阶，佟海川走也很平稳，忽略掉他没有聚焦的眼睛，任谁也看不出来此刻他是看不见的。

李文娟想着，即使佟海川眼睛从此看不见了，这个男人也不会颓废掉，他会一无既往地挺直脊梁向前走，而她也会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当他的眼睛。

身后的小战士拎着行李，看着前面这对夫妻，莫名地就知道此刻自己不应该上前去打扰。

军分区来的佟大队长，在他们营地里也非常有名，据说曾经上过战场，又靠着完全自学考上军校，一进学校就打破体能记录，各项比赛年年第一。这次任务难度大，上边指定抽调他过来带队的，而他也不所望，以最短时间最小代价完成，可惜的是这次任务让他眼睛受了伤。

自己是组织特别派过来照顾佟队的，虽然嫂子说不用麻烦，但他坚持要跟着，不光是组织的命令，他自己也非常崇拜佟海川的。

佟队长跟嫂子的感情可真好啊，嫂子没来的时候，即使眼睛被纱布包着，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压迫性十足，可只要嫂子在，寒冰就会消融，佟队跟嫂子说话的声音都跟对别人不同，那句话什么来着，对，如沐春风。

李文娟中午就买好了排骨，山药排骨汤温和又滋补还能提高免疫力，最适合佟海川现在吃。他喜欢面食，李文娟又蒸上一锅热腾腾的葱油大花卷，炒了两个小青菜。

几个月没吃过家里的饭菜了，这顿吃的佟海川连连点头，“娟儿，辛苦你了。”

李文娟看他吃的高兴，越发觉得辛苦都是值得的。

眼睛的事情她可以做到不介意，但对佟海川的打击是无法想象的，一路走来他的努力她全部看在眼里，骤然失明的痛苦她无法安慰太多，这个时候只能尽自己所能把人照顾好，然后跟他一起等待下次手术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