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皱眉，“啧”了一声，刚要往回走，顾厅澜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来给你送点药。”

顾厅澜缓缓走来，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盒益母草，一盒布洛芬，

“你上次流产以后，医生给的药方是这两种药，算算时间你大约又是这两天，”他拿出保温瓶，

“是不是肚子痛了？”

姜寒音别过脸去，保温瓶甜腻腻的温水却让人脸上发烫。

她坐在秋千上，他的大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小肚子上，

“其实你不用搬走的，你也知道，我最近很乖，很听你的话，你只要说一句：顾厅澜，我不允许你进芳草地，我就绝对不会再去打扰你，”

他的声音泛滥着心疼，“何必不舒服的时候还要搬家？床睡得习惯么？”

姜寒音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她想象中的拿到离婚证就是这段关系的结束，而不是继续这样暧昧地在这里聊天，被他摸小肚子。

当然她的确痛得冷汗逆流，是需要几分暖意的。

姜寒音轻轻叹息，她看着顾厅澜的眼睛，指了指房间里面，

“你知道这里面在开什么party吧？”

他无所谓地说，“嗯，你的离婚party，鸢鸢给你办的，刷的我的黑卡，花了不少钱，你开心么？”

姜寒音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多了个怨总人设，点头，

“挺开心的，鸢鸢想的活动挺有趣，谁骂你，谁就有酒喝，她拿出来的是价值百万的罗曼尼康帝，你知道的……”

康帝这酒比拉菲还贵，顾厅澜的确知道，房间里骂他大约已经骂疯了。

“听到他们骂我，你开心么？”

姜寒音不知如何回答，他这两天好执着于开不开心这件事，可姜寒音这个面瘫臭脸，大部分时间都谈不上开心……

“你看到我的时候就皱了眉，所以看不到我就不开心，”

顾厅澜的声音像是枯萎的植物，

“所以，音音，如果我也骂我自己，是不是就能抵消掉你看到我的不开心？”

他抬眼，浪漫的桃花眼里充斥着浓到化不开的情愫，

“我也骂我混蛋，渣男！出门被车撞死，一辈子都没有幸福，再也没有人真心待我！繁衍生息全靠兄弟帮忙，你是不是——”

他眼眶泛红，

“就能开心一点？”

姜寒音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只想看看你，”顾厅澜站在月光下，高大清隽的身影看上去要碎了一般，

“你就，你就站在这里，让我多看几眼就好……”

他克制不住的情绪微微外溢，姜寒音听在耳朵里，心底也在一抽一抽的痛。

他身边大约有了重大变故，重大到他这样深沉的人都接受不了，他也许需要一个人倾诉。

无论男人女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如果姜寒音还是他的妻子，她会陪在他身边渡过难关，只是现在——

离婚证比这颗伤透了的心，更鲜艳一些。

顾厅澜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先前逼近了一步，男人身上强大带着压迫感的荷尔蒙充斥着她的鼻尖，

“音音，或者你打我一顿，看到我受伤痛苦，是不是也会更好受一点儿？会更解气？”

姜寒音刚想说自己又不是变态——

“啪！”的一声。

他的巴掌便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用了十足的力气，他被自己抽到别过脸去，扭过头去的时候，空中划过一道晶莹……

“这下解气一点点了么？”顾厅澜问她。

“你是不是疯了？”姜寒音被他逼到不知所措。

“我倒挺想真的变成一个疯子的。”

变成疯子就可以逃避一切，忘记爱过，恨过，伤害过，他也能好受一点。

顾厅澜握着她的手腕，倾身靠近。

来不及多想，仿佛只是大脑一个微微宕机的时间，他的唇瓣已经凑了过来，轻轻吻住了她的唇角。

呼吸交缠，他这次的吻温柔虔诚，粘稠，湿漉漉的，让姜寒音连推却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姜寒音自嘲地笑了，哪有什么重新来过……

他的手机早已经又响了。

忙啊。

忙着工作，忙着新欢……

这次不用姜寒音推他，他飞快松开了手。

姜寒音冷笑一声，看着他急切地接通了电话，那边应该是历晟：

【哥，最厉害的医生已经请来了，美国、欧洲的专家集体会诊，我这就带着医疗团队去莹莹那里。】

历晟说，【她最近状态很不好，你也快去看看吧，嫂子那么大方的人，又不可能跟莹莹这样的小妹妹生气，我在莹莹家等你。】

顾厅澜紧紧握住姜寒音的手，顿了顿，仿佛才想起来孟莹也有乳腺癌的事情，

“医生不去孟莹那里，全部带到壹城公馆。”

历晟：“什么？”

顾厅澜：“你没听错，不是给莹莹看病，是给我老婆。”

历晟：“嫂子那么健康，能有什么病？莹莹已经开始全身扩散了，真的不能再拖了！”

顾厅澜斩钉截铁，“你没有听错，就是给我老婆的！”

姜寒音从中插了一句话，“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厅澜看了一眼“佯装坚强、强忍痛楚”的姜寒音，心都碎了，

“嗯，你当然没什么事儿？我就是觉得你最近总是痛经不太放心，就请了专家来看看。”

“不是吧大哥！”历晟那边都要跳脚了，“病也分轻重缓急，莹莹这边可是人命关天！”

“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我老婆的病最重要，”

顾厅澜咽下所有痛楚，

“我知道我对不起孟意，我也对不起莹莹，但是这些专家，必须先来看我老婆！”

“我对不起很多人，不介意再多她一个！”

顾厅澜挂了历晟的电话，飞快安排小林把医学专家接过来。

姜寒音微微怔愣。

那么孟莹，真的是他的新欢么？

其实他们之间的相处，姜寒音一开始就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过于亲昵，更多的像是——

兄妹……

姜寒音不明白顾厅澜到底在搞什么，其实也已经不太在意了，她离婚证都拿了，总不可能再吃回头草。

“音音，我专门请来的医学专家，你让他们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好么？”

姜寒音想说自己刚体检完，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顾知鸢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一脸紧张地挽着姜寒音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