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看上去已经一岁了，如果她的还在……

算了，姜寒音都分辨不清楚哪根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音音，我承认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

顾厅澜甚至需要看半天才能认出来这个叫做雪绒的女人到底是谁。

他对外隐婚，两年前集团正好进军影视界，这位是电影女主角。

公关团队建议炒作一下，她毕竟是个新人，先刷刷脸。

和顾厅澜的两张错位图果然出圈，之后的电影也是好评如潮，顾氏就这样成了京圈最大的电影资本方。

不过顾厅澜跟这些女人不要说露水姻缘了，连两句话都没说过。

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长得不如他老婆好看，声音没有他老婆好听，放着细糠嚼糟糠，他有病么？

“小林，”他语气中带着愠怒，点了点手机屏幕上的女人，戾声吩咐，

“让这个人消失。”

小林拦了一句，“顾总，她可是顾氏影业的当家花旦，正有电影冲击戛纳……”

“让她滚。”两年了，顾厅澜的实力早已经今非昔比。

当年刚回家，一人独掌顾氏，如履薄冰，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那么多顾忌。

“音音，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顾厅澜握着她的手，声音温柔的哄着。

姜寒音把笔塞进他的手里，“既然知道了，那就快点签字吧，70%的财产分割，能多少弥补我的内心。”

她早已经学会在沉默中消化一切情绪，这句话说得很冷淡。

她却不知道，这样漠然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是多么的冷血无情。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是么？”

“嗯。”

“就半点都不想再努力一点么？”

姜寒音顿了顿，还努力？还让她努力？还让她怎么努力？

她的心已经够冷了。

“不想。”她坚定地摇头。

顾厅澜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划过，一刀一刀，横竖撇捺的全是伤口。

“你真的这么淡漠？”

姜寒音为人的确冷淡，但对他却着实火热过，顾厅澜这话她听着不好受，甚至想再改改离婚协议，让自己占八份。

不过她真的攒够了失望，现在就算是顾厅澜捅她两刀，她都懒得吐血。

“签了吧，签完你就去迎娶真心喜欢的人，你放心，我绝对会当好前妻这个身份，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顾厅澜闭了闭眼睛，血管甚至骨缝都火辣辣的疼。

整篇离婚协议看下来，她倒是把财产分割的足够细致！

股份，品牌所有权，车子房子小岛，他给她买的小行星……

“连奶奶的抚养权你也要？”顾厅澜音调都变了。

“嗯，你和奶奶本来也没有什么感情，奶奶归我。”

姜寒音几乎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给他留下一栋空房子，一个没有什么股份的总裁身份，一个喜欢乱搞的爹，一个不省心的妈。

顾厅澜气的骨节泛凉。

他刚要说话，门外却闯进来一个近乎疯狂的声音，顾知鸢脸都没洗，头发乱着，眼睛里含着泪，难以置信的对着姜寒音大吼，

“嫂子！老太太的抚养权你都要，那我呢！”

“你拍拍屁股走了，你留我一个人跟着傻逼又破产的哥哥吗！”

“姜寒音，我可真是错付了你，你就半点都不管我的死活是么！”

顾知鸢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顾厅澜看着痛哭的妹妹，心底竟然泛起了几分众叛亲离的悲凉。

姜寒音手机响了，她摁灭手机，催促着顾厅澜，

“你快点审核一下，没问题就签，觉得委屈就来找我扯皮，明天这个时间，要么给我签好的文件，要么给我一版你满意的财产分割协议。”

姜寒音早有心理预期，这份文件她留着让步余地，她终究只想好好安葬这段婚姻，尽量不要闹得太难看就好。

她抓起皮包穿鞋，还没忘记轻声哄着顾知鸢，说带她吃好的，说早晚把她也挣到手。

顾厅澜的大手捏着这份协议书，仿佛被独自放逐到了冰天雪地里。

“姜寒音，”他凉薄的唇微启，声音寒凉，

“这么急着和我离婚，就是想和我大哥破镜重圆？”

姜寒音完全不懂他从哪里来的这个论断，但是她最烦别人干扰她的选择，

“是又怎样？顾厅澜，这是我的自由，”

“我当初嫁你的时候，知情者全部反对，说你是我的小叔子，我是你的嫂子，会被人非议，但是我也没有退缩过，”

“我喜欢你，想嫁就嫁。”

顾厅澜的脸色好了几分，姜寒音转而又说，

“现在也一样，”她轻声叹了口气，

“如果我还能重新爱上谁，我以后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他……”

……可只有她知道，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已经失败过两次。

她永远也不会再遇到像顾厅澜那样炙热的男人，也永远不会再为任何人动心了。

姜寒音说完，两人之间沉默了半分钟，她接了电话推门出去。

长发在背后微微晃动，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的目光尽头。

“嚓……”的一声。

他点燃了一支烟，眼睛微眯，吸了一大口。

“姜寒音，我就知道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个。”

“嗤……”的一声。

他的烟头摁在那封离婚协议书上。

二十几页的文件被烧出了个大洞。

*

顾厅澜来到公司。

无论心头何种滋味，他这种工作狂都不可能不上班。

只是那张俊美的脸，尤其森严冷冽罢了。

公司今天也的确够乱的。

整个视觉设计部像是战场一般。

姜寒音递了辞职信，他没批，可她已经写好了交接文件，人便再也不来了。

她一口气退了一千多个公司群，整个集团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整个视觉设计部几十号员工全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重新组了一个团队，接手她剩下的工作。

这几天，零零总总招了二十几个人，愣是把工作越干越糟，越是一团乱麻。

连一向最好对接的甲方爸爸张总都亲自过来了，怒气冲冲地闯进设计部，

“姜寒音呢？她梦游了？她给我的这是什么狗屁方案！”

顾知鸢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点头哈腰地去看了张总的设计方案，她恨得咬牙切齿，

“这不是音姐给您的方案，是新来的姜晴雪的方案！”

姜晴雪还号称什么北城设计系高材生，妈的，就是个智障，设计出来的东西跟个暴发户似的！

张总看了一眼设计部，果然没有姜寒音。

他拎着设计方案就去了顾厅澜的总裁办，

“这破玩意儿就是你们顾氏的设计方案？顾总，你眼瞎了？炒了姜寒音，招了姜晴雪这么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