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不是邀功，也不是向你表忠诚，”顾知鸢哽咽得全身都在颤抖，

“总之后来我也受不了了，才定居德国，很少回来的……”

姜寒音知道奶奶与他的感情并不算多么深，既不是从小养大的，也没有过命的交情。

奶奶得知她死了，一定苦痛到崩溃，顾厅澜完全可以置若罔闻。

可是……

姜寒音看着奶奶手机上，他以自己口吻发过来的那些信息：

【奶奶，我只是想惩罚他一下，您别急，我在欧洲玩两天就回去了~】

【奶奶，你看，极光，好漂亮，等我回去了，带你一起来北极！】

【奶奶，我的论文发表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奶奶，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回不去，让顾厅澜给你带了生日礼物，你喜不喜欢呀？】

【……】

在那些没有她的日子里，他替她，把奶奶养得很好。

可奶奶的抚养权，明明在她手上。

连姜寒音都难以想象，他是怎样在溃败中，还要分出精神来，照顾奶奶的。

他P那些照片的时候，是难受，还是……

“和医生商量好了，可以有一个家属进去，”顾厅澜站在那里，就是永恒的冷静和强大，

“姜寒音，你去吧，奶奶最想你。”

明明不是顾家人，顾厅澜却把她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姜寒音握着奶奶的手，奶奶感受到了，一边笑着，一边流下了泪……

“都是傻孩子啊……”

奶奶握着她的手，“我只是老，又不傻，怎么不知道他是在骗我？”

姜寒音愣住，眼泪挂在脸颊上。

“如果他知道你没死，他怎么可能不会去找你？如果你没死，他那种寂灭的样子，又从何而来呢？”

顾老太太说，“他以为自己的伪装有多毫无破绽么？我早就看出来了……”

奶奶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姜寒音的脸颊，

“他的确做了很多错事，但……”

奶奶的话没有继续下去。

她不想给姜寒音任何负担。

姜寒音想要离开他，或者复合，都不要被任何人干扰。

她选择自己的最开心，最快乐的生活方式就好。

“奶奶，我有孩子了……”

姜寒音小声对奶奶说，“咳咳，顾家的……”

“啥！！！！”

“滴滴滴滴——”心率监控仪瞬间报警！

所有人都崩溃的下一秒！

“滴度，滴度——”心率监控仪又重新跳了起来！

“妈的，”奶奶喃喃自语，“你一个消息让我在阎王殿晃悠了一大圈！”

奶奶把姜寒音推开，“你给我出去，什么鬼医生说我回光返照，我才不死呢！我还得抱重孙女呢！”

姜寒音就这样被轰出了病房，医生们一边喊【人间奇迹！】一边冲向了病房，推着老太太就去进行手术了。

姜寒音揪着一颗心，紧张地等待着医生们的结果。

沈梅看呆了，她忍不住问，“姜寒音还会治病？”

“不是治病，是还魂，呜呜呜，”顾知鸢一边哭一边说，“我们道教人定胜天，嫂子把奶奶的魂从阎罗殿捞回来了！”

……

一整宿的抢救，奶奶还真的脱离了生死线。

姜寒音瘫倒在医院走廊了，满身冷汗。

顾厅澜的表情倒是从始至终都很淡漠，奶奶病危了他早就准备好了丧葬一条龙。

姜寒音知道，他对奶奶的感情的确不多。

但也是因为他，奶奶才能活到现在。

顾厅澜把姜寒音扶起来，她喝了半瓶子冰水，终于从失控的情绪中缓了过来，

“谢谢。”

顾厅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口头道谢就算了，我那时候骗她想让她活下去，最主要是怕她死了去地下告我的状，”他话锋一转，

“你如果真要谢我，就拿出点实际的来。”

姜寒音第一句：“小红豆不可能给你，”

第二句，“她妈妈也不可能回头跟你，”

第三句：“我不会给维克多投毒……”

顾厅澜“啧”了一声，“你手机还有那一千张我的出轨图么？”

姜寒音点了点头。

“我也算立了一些功，我要求再删除几张。”

姜寒音拿着手机，“几张？”

“小可爱现在那么健康，油光水滑的，得值两张吧？”

姜寒音同意。

“老王可是你和顾怀京的小爱宠，”顾厅澜的语气酸溜溜的，

“我都给你养那么好，得算4张吧？”

姜寒音点头。

“你的工作和教席，总比这些小宠物们重要吧？再说还有奶奶呢。”

姜寒音知道他在动什么心思，直接把手机给了他，

“你想删几张都删几张，都删除也可以。”

顾厅澜一愣。

姜寒音轻声说，“唯一不能删除的，是所有关于孟莹的照片，”她声音浅浅淡淡，

“还得再加一张，你喂她吃蛋糕的照片，再加一张，你邀请她上游轮的照片，再加一张，你把婚戒送给她，许诺她，你们结婚的时候，可以把戒指戴在你手上的照片，”

姜寒音的脸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

“不用讨价还价了，其他的都删了吧。”

顾厅澜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她说，她以前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她哥哥喂蛋糕的，我……”

姜寒音：小黄脸微笑，阴阳怪气，你继续编。

“你过生日那天，是历晟带她来的……”

姜寒音眨巴着眼睛：瞧瞧你的鬼话……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是么？”

“是。”

“那你跟我过来，我给你解释清楚。”顾厅澜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顾厅澜，误会，解开误会，洗白，这样没完没了，有意思么？”姜寒音挣脱不开他的手，

“已经脏了的东西，我不要。”

他却根本不管她的话，执意带着她去解开误会。

姜寒音一个女人，没有办法挣脱，可刚走到医院门口——

他停下了脚步。

维克多怀里抱着小红豆，站在豪车旁边等他。

小红豆被他逗得“咯咯”狂笑。

依偎在他的胳膊上，笑得天真烂漫。

顾厅澜的眼前一阵恍惚，一会儿觉得应该抱着小红豆的人是他，一会儿觉得他可怜的姜寒音从没有过这样的父爱……

“音音？”维克多终于看到了姜寒音，“奶奶好些了么？我让我带来的医生给她检查一下。”

姜寒音点头，“过了危险期。”

“太好了，这样奶奶也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了，”维克多笑着握住她的手，

“今晚的安排是试婚戒，你要是没有心情，咱们就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