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音笑着摇头，

“北城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因为他而不回家？”

“可是……”顾知鸢说，“你现在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就不怕我哥对你余情未了，继续疯狂纠缠么？”

“怎么可能？”姜寒音笑着问，“你觉得我爱他多一点，还是他爱我多一点？”

顾知鸢迟疑着，“好像是……”……他

姜寒音打断她的话，“当然是我，”

“我当年爱他那么浓烈，他冷我两年，我都可以释怀；现在我也冷了他两年，他保不齐都有了新的家庭。”

她淡淡地说，“一切感情，都会归于平静。”

顾知鸢欲言又止，“其实并没有……”

姜寒音却连听完她的话都没有了兴趣，“我带小红豆去看看她哥哥，改天回来回来跟你聊。”

说着，姜寒音便离开了家，去了北城墓地。

走之前，维克多纵容地笑着，“晚上早点回来，有个北城总裁之间的小型聚会，大家都带着夫人，别又让我一个人……”

“嗯。”

*

她大儿子那小小的衣冠冢还在，她走了两年，依旧被照顾得很好，半点没有荒芜的迹象。

看上去，仿佛刚刚就有人祭奠过。

姜寒音笑着叹息，顾知鸢有心了，她没白疼那个小姑娘。

姜寒音把小红豆放在墓碑前，“叫哥哥。”

小红豆还在咿咿呀呀的学语期间，爸爸妈妈都不会说，哪里会叫哥哥？

姜寒音拿出顾厅澜老早以前留给她的仙人掌，得抑郁症的时候习惯了，有这两个小东西，就能幻听通灵似的。

“是，同父同母，你给我好好保佑她，要让她健康成长。”

“别在下面做法了，我都彻底释怀了，你再变成鬼吓唬你爹，最后还得我驱魔。”

“好了好了，不会忘记你的，小红豆之所以叫红豆……”

“是因为妈妈永远都在想你。”

姜寒音哄完大的，小的又闹着吃奶，她只能抱着小红豆往车上走。

刚要出门，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小红豆也不知道哪里抽筋，竟然“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吓得姜寒音一个哆嗦。

脚下一滑！

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

骨节分明，虎口上两个小牙印，无名指上银亮的婚戒承载着她人生中最郑重的誓言。

顾厅澜一袭黑衣，举着一把大黑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俊美的脸上，却无端端地多了数不清的悲戚和沉痛。

凉薄的唇角抿着，目光破碎，浑身内敛悲戚，似在……

吊唁。

他一句话不说，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看到的是，一片虚无。

姜寒音早已经平静犹如一潭死水的内心，被丢进了去一个小石子，一圈圈的涟漪荡漾了出去。

“小心点儿。”他声音嘶哑沉稳。

“嗯，”姜寒音垂眸，“谢谢。”

她甚至不需要挣扎，就能轻易挣脱他的手，姜寒音抱着孩子往车上走，忍不住暗想，

【果然啊，一切都会看淡，他们终于，形同陌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顾厅澜深深凝望着她的背影，收回目光，又看向了墓地最深处的那个墓碑。

墓碑上，漂亮女人的温婉笑脸，墓碑前，是一个小小的蛋糕。

他的音音，死于27岁生日那天。

被他亲手害死的。

整整两年，他无时无刻不会看到她。

看到向他讨债的她，看到崩溃的她，看到再也没有任何感情的她。

第一次，居然看到了抱着孩子的她。

他依旧按照约定，老老实实地向医生汇报他的情况：

【大哥，我又看到她了……】

顾怀京那边沉默良久，“请一定不要放弃治疗。”

*

姜寒音回了维克多落脚的江南岸别墅。

江南岸是仿江南水乡的建筑风格，院子里，是数不清的绝美桃花林。

不知道是什么高人研制的新品种，连盛夏时节，这片桃花林也依然常开不败。

维克多坐在桃花树下，穿着一袭矜贵的浅灰色西装，倾身弯腰，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音音，生日快乐。”

姜寒音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29岁生日了。

马上就要奔30了呢……

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站在粉红色的桃花树下，端着粉红色蛋糕，帅气俊美得一塌糊涂。

姜寒音还没有反应，小红豆这个颜控早已经张开小手臂，“吱吱呀呀”地向着维克多扑了过去。

姜寒音拗不过闺女，一起笑着走来。

她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

那一年，顾厅澜站在玫瑰花丛里对她笑，让她见识到了一个世界的温柔。

可她现在才明白，谁站在玫瑰花丛中都好看。

美好的不是你顾厅澜，美好的人是她自己。她爱他时，他才好看，她不爱了，顾厅澜什么都不是。

小红豆噗噗腾腾地用手去抓蛋糕，姜寒音嫌她脏，维克多把她接过来，任由小姑娘整个人站在蛋糕上，舔着手指头上的香甜奶油。

“你看看，这小东西被你惯得没有边了，一整个蛋糕都没了，我都没吃上……”姜寒音微微嗔怒。

维克多却轻声笑着，“吃什么醋？”

他从身后拉出来一个足足有一个人高的巨型公主蛋糕，笑着对姜寒音说，

“我的公主殿下，这才是你的蛋糕。”

姜寒音忍不住错愕，他居然会这么细心地准备两个蛋糕，一个给孩子闹，一个给她。

“许愿吧。”

维克多点上蜡烛，从身后轻轻圈住她的身子，烛光摇曳之中，他的眉眼温柔如水。

姜寒音一时间想不到任何愿望。

她这两年的人生过得好像太舒坦，想要什么有什么，连愿望都被维克多消灭了。

维克多见她不说话，“那就请你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好么？”

姜寒音问，“你的愿望是？”

“我希望，我的音音，平安健康，事事随顺。”

姜寒音胸口一热。

“再加上一个，下一个月，她要做我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

“还得加一个，我还想给小红豆添个小绿豆，小黑哥，小花生豆什么的弟弟妹妹……”

姜寒音实在不敢恭维他的起名水平。

“不对，再添两个，三个，好几个！”

姜寒音被他彻底逗笑了，就那样被他圈在怀里，“哪有你这么贪心的？娶了个小母猪么？”

一家三口正闹着，管家小声汇报，“先生，夫人，宴会客人已经到了，您是不是要去接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