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她，眼圈缓缓变红，

“音音，这几天你只是听了鸢鸢的话，其实并没有……”

“嗯，我没有一刻想过要跟你破镜重圆。”

“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么？”他声音破碎，甚至带着几分姜寒音都可以察觉到的哀求。

姜寒音深深看着他，颓废的俊美男人眼眶泛红，简单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也难怪她会爱上，也难怪她会两年都舍不得。

她垂眸，摇头，

“你不会又要跑开了吧？”她有些担忧。

顾厅澜只要咬紧了不离婚，这次可能就又是白费了。

“不会，我就算能厚着脸皮当一个懦夫……”他揉着她的长发，

“也不想再让你失望了。”

他声音哽咽，却依旧要佯装出一个强大的，无所谓的模样，嘴角扯了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这是芳草地的钥匙，我偷着配的，”顾厅澜从口袋把钥匙还给她，

“以后和人相处，记得多一点警惕性，不然会被欺负，又要委屈。”

“嗯。”

“我给你情诗的习惯一直还在，可你大约也不想听了，”顾厅澜给她写了一个微博的用户名，

“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看看……”

他的无名指上，婚戒熠熠生辉，那是他们深刻爱情的象征，也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这个可以留给我么？”

顾厅澜说，“戴习惯了。”

阳光在戒指上跳跃着，她的眼圈突然就红了。

“音音，以后还可以做朋友的吧？”

她“嗯”了一声。

可顾厅澜知道，她早已经订了去港岛的机票，她要回家了，永远离开他。

她的“嗯”也是搪塞而已。

她根本再也不会联系他。

她在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姜寒音，”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以后被欺负了要打回去，知道么？”

“姜晴雪那样的人下手又黑又狠，让周家人认清她的真面目，千万不要对她心软，”

“奶奶……”

“我会带奶奶一起走，”姜寒音垂着眸子，清冷的声音中带着细碎的颤抖，“还有鸢鸢……”

顾厅澜顿了片刻，很好，留给他一个不省心的妈，再也不在意这个破碎的他。

“照顾好自己。”

“嗯。”

“可以给我一个离别的拥——”

“不可以。”

“姜寒音。”

“嗯，”她瓮声瓮气的说，“不可以。”

顾厅澜酝酿在血肉里的悔恨，几乎决堤，眼眶下一片眼红，心脏痛的说不出话来。

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像是一把软刀子把他剥皮拆骨。

“26号。”民政局的叫号声响起。

姜寒音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号码，29号。

还有三对离婚的人，就轮到他们了。

顾厅澜突然觉得手足无措一般，仿佛人生只剩下最后的三分钟，有太多的事情想做，又不知道要先做什么。

“我昨天给你买了串粉色的澳白珍珠项链，”在车里，可他却不想松开姜寒音去取，他握着她的手，

“一会儿办完了手续，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

顾厅澜扭过头去，民政局叫27号。

“这块情侣肖邦手表我修好了，你很喜欢的。”他递上礼盒，里面是他费了好大的精力修好的表。

“谢谢。”姜寒音把表塞进包里，眸子一直垂着，不敢看他。

她没见过他这种模样，破碎得一塌糊涂。

姜寒音怕自己只要一抬头，就会心软。

就会忍不住回头。

他的命格没变，依旧是专一的痴情种，她如果还愿意信命，他依旧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

太晚了。

顾厅澜，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为什么要把她这样在意的婚戒，随意丢给一个酒吧的小皮裙？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站这么半天渴了么？我去给你买杯咖啡？”

“28号。”

“别了，我不渴……”姜寒音拦住他。

“可你以前出门逛街，总是喜欢举着杯喝的，奶茶咖啡，你都喜欢少糖的……”

“顾厅澜，”姜寒音的声音也添上了几分细碎的颤抖，

“进去吧，马上就到我们两个了。”

顾厅澜从没发现，迈步走路也这样艰难。

双腿灌了铅一样。

他没动。

“你会满足我最后这个愿望的吧？”姜寒音的声音很涩。

“嗯，我都依你。”男人笑得温柔，却勉强破碎。

两个人终于坐在了办理离婚的窗口前。

办事人员问，“要不要调解？”

他看了姜寒音一眼，两人同时摇头。

他想调解，可知道早已经没用。

“那请稍等，离婚证已经准备好了，盖个章就好。”

姜寒音点头。

顾厅澜已经看到了办公人员手中的那两个红色的小本。

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离婚证……

只要敲上一个钢印，他和她在法律意义上，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时间被无限放慢，拉长，每一秒都是痛苦和折磨，他像是一个精通游泳的鱼，却被悔恨的大海淹没。

“抱歉，印泥不够了，”办事人员嘀咕着，

“你们稍等片刻，今天办离婚的人太多。”

顾厅澜的心猛的一颤。

办事人员刚要出门，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却忽然这个炸雷！

顾厅澜的心，又是猛的一跳。

“音音，”他捅了捅他的胳膊，

“不祥之兆？”

“顾总，”姜寒音的手指掐了个莲花诀，老神在在，高深莫测，可心底的慌乱却连《清心诀》都压不住，

“相信科学。”

她闭着眼睛，尽量不要想自己为什么这么慌。

大约她对离婚也没有那样淡然，真的要离了，还是有些心慌。

她默念清心诀，安静等着办事人员敲上钢印——

“你个渣男！”

“你个疯婆子！”

尖锐疯狂的吵闹声传了过来，离婚现场都是心怀怨恨的夫妻，难免遇上打架的。

办事人员早已经熟悉了似的，保安飞快赶来，把两个人彻底拆开。

可被拆开的两个人依然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嘴上骂骂咧咧，数落着对方的过错。

姜寒音这边的办事人员拿着印泥回来的。

“马上。”办事人员安慰。

下一秒！

“咣当”一声！

姜寒音被顾厅澜紧紧护在怀里！扑倒在地！

离婚怨侣扛着花瓶，狠狠砸在了他的头上！

姜寒音被碎片划伤，昏厥前一秒，忍不住想，出门没看黄历，今日，诸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