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的那个人是谁？”

陈岁安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竟然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别问，岁岁。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这一次，也是他让你帮赵明打官司的？”

“是。”

“那你这些年，就是这样帮他们逃脱法律的制裁？”

“不！”沈执言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帮他们逃脱法律制裁。我只是……算是灰色地带吧，帮助他们寻找一些法律漏洞。”

“这，并不违背作为律师的职业操守。”

“律师就是帮自己的当事人争取最大的权利。”

陈岁安冷笑一声：“也许吧。也许你觉得这并不违法，也不违背职业操守。但在我看来，这是违背自己的良心和道德的！”

“我知道！岁岁，但是，上次是最后一次了。我当时跟他们签订的合作协议是10年，今年刚好到期了。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上次是最后一次。”

“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他们为伍。”

“你相信我，好不好？”沈执言突然伸手，抓住陈岁安放在桌子上的手，“岁岁，你愿意监督我吗？监督我做回一个仗义执言的律师？”

陈岁安用力地将自己的手抽出：“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我很开心，沈律师。很开心你以后可以做回自己，不再受人摆布。”

“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没有你帮我，当时的我，会不会选择和章宏天他们和解。”

“但我不知道。假设和现实总是不那么一样的。”

“在假设中，我还是可以义正言辞地说，我不会妥协。”

“但是回到现实中，面对毁掉自己前途和自由的压力，我不会妥协，我也不知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没资格去批判你当年的选择，但我只希望，你能知道自己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

陈岁安说不上是不是已经原谅沈执言了，但是她确实对他多了一份理解。

沈执言将陈岁安送到家楼下，他忐忑地问道：“所以，我们之后还是继续当朋友吗？”

陈岁安想了想，点点头：“如果从这一刻起，沈执言就是沈执言，那我们就是朋友。”

沈执言舒展地咧嘴笑了：“放心，我答应过你的。”

陈岁安嫣然一笑，和他告别，独自上楼。

沈执言看着陈岁安的身影，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

总算将陈岁安哄回来了。

岁岁，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

我只是不能失去你。

沈执言沉沉地吐了一口闷气，以后做事，要更小心才行。

——

虽然陈岁安已经原谅了他，但是沈执言知道，自己没有做出实质性的行动前，是不足以打动岁岁的。

因此沈执言有挺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找陈岁安，只是偶尔通过微信问候一下近况。

直到，陈岁安无意中在刷到一篇新闻《为弱势群体发声！知名律师无偿代理，帮助工人讨回被拖欠工资》，她看到了新闻中沈执言的照片。

原来沈执言接了一宗法律援助的案子，帮助一群被建筑公司拖欠工资的工人讨回工资。

陈岁安嘴角微微向上弯曲，他将新闻转发给了沈执言，并附上一句话：“知名律师，不错哦！”

沈执言看到岁岁的微信，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案子在金钱上没有任何收益，在名上，虽然有一些帮助，但他也不那么在乎。

直到刚刚，他最想要的收获终于来了。

岁岁知道了。

“你别取笑我了，是媒体夸张了而已，我真没做什么。”

陈岁安不以为然，她说：“也许在你看来，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工人来说，是天大的事。”

“这些是他们的血汗钱，他们可能是要用来养家、可能是要用来治病，可能有很多很多的用途。你这一次，不仅是帮了一个人，你是一次性帮了好多好多的人，是很了不起的事！”

沈执言颇为震惊，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只是想着借此跟陈岁安邀功而已，他并没有想太多。

甚至在接手处理这个案子之后，他也觉得很麻烦，很多琐事都是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去跟进，他就给一些指导性的意见。

可是，岁岁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一件曾经很想做的事。

难怪岁岁对他会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原来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才能想起自己是谁，他才能做回曾经自己最渴望成为的人。

“岁岁，今晚可以一起吃饭吗？”

他终于忍不住去约岁岁。

其实，他想现在就看到她。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好啊！你这次做了一件大好事，劳苦功高，那我请你吃饭奖励你吧！”

沈执言忍不住笑了，怎么像幼儿园老师表扬小孩子一样。

“你请我吃？可是我帮的又不是你。”

“我也是广大打工人的一份子。感谢沈律师为打工人发声，反抗资本压榨！”

沈执言直接笑出了声：“好，那我下班后去接你。”

沈执言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并没有带陈岁安去五星级餐厅，而是去了一间蛮有格调的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以自然为主题，餐厅内的区域以花卉绿植间隔，让人有种置身于自然之中的感觉。

桌子上还放了一个小花瓶，瓶子里插着3朵玫瑰花，既有情调又不会喧宾夺主，影响进餐。

陈岁安很喜欢。

“沈律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不同特色的店啊？”

沈执言微笑道：“有些也是客户介绍的。”

两人寒暄过后，陈岁安问道：“沈律师，你怎么会去接法援的案子？”

按理说，像沈执言这个级别的律师，已经很少会去接这种不赚钱的案子了。

“说实话，很大原因是因为你。”

“我？”

“对。”沈执言看着陈岁安，“你跟我说，我的名字跟律师这份职业很契合，仗义执言。我记得你说过，一个普通人惹上官司，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很大的事。我就觉得，也许最需要律师的人，应该是这些需要法律的帮助，但是又没有能力请得起律师的人。”

“虽然这个案子是免费的，但是那种成就感却是用再多的金钱都买不到的。”

“岁岁，你知道吗？我好像找到了我一开始想要当的那种律师。”

“我决定，以后每个月都会留出时间，接一宗法援的案子。”

看到沈执言的改变，陈岁安也颇为欣慰。

“我真替你开心，沈律师。”

“都是因为你，岁岁，是你让我找回了自己。”

陈岁安却摇摇头，说：“不是的，跟我没关系。其实这个自己，一直都在你的身体里。如果他已经不在了，谁都帮不了你的。如果说，我真的做了什么，那也只是，不小心叫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