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端泽和两名警察将赵明带了上楼，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恶臭味更浓。

他们赶紧走进屋内，却集体愣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更加惨不忍睹的画面。

一个小女孩卧倒在沙发上，嘴上贴着胶布，双手双脚被绑住。

她就是陈欣欣。

看样子已经死了三四天，身上已经长出了蛆虫。

所有人看着小女孩这尸体，都沉默不语，似乎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不知道该做什么。

许端泽沉重地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女孩，为什么要遭遇这么多不幸？先是肾衰竭，现在还要死得如此不堪。

赵明干哭了一声，猛地转过身，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他这举动，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许端泽安排人通知法医和技侦同事前来。

赵明还弯着腰，扶着墙壁干呕，一边吐一边大哭着说：“呕！我都说了！叫你们赶紧把我放了！呕！不然会……呕！会，会出大事的！呕！”

许端泽强忍着想要打人的冲动，揪住他的衣领，强行让他直立起来。

“我看你这下怎么解释！你要是一早就告诉我们陈欣欣在哪里，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我……我……”赵明慌张地大哭，“我，我不想的！”

说完，他的眼睛刚好瞟到沙发上的陈欣欣里，胃部又是一阵翻滚，他捂住嘴巴，转身又要去吐。

许端泽愤怒地喘着粗气，睥睨着扶着墙壁的赵明。

等到侦察工作完成，许端泽下楼来的时候，陈岁安赶紧上前问道：“是欣欣吗？”

许端泽沉重地点点头。

陈岁安一阵恍惚，双眼迷茫地望向后面。

虽然陈欣欣已经被装进了裹尸袋，许端泽还是下意识地挡住她的视线，说：“不要看。”

尽管难过，陈岁安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说：“我就拍点素材。”

许端泽想了想，还是让开了。

看大家也差不多收拾妥当，许端泽对陈岁安说：“我先回去了，现在很多情况未明，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等确定了可以公布的时候，会有公示的。”

意思是，你别乱来，等我消息。

以前林磊也是经常这样缠着许端泽给他透露消息，但他也很配合。尽管知道了消息，也只是将稿件写好，暂时不发布。

等到其它媒体才刚从警方那里得知消息，林磊这边就已经发稿了。

新闻，抢的就是时间。

陈岁安点点头，说：“我知道。”

——

许端泽才刚回到警局，陈欣欣的爸爸又找了上门。

这个人的消息灵通程度，已经可以跟记者媲美了。

他一来到就在警局大吵大嚷的：“我女儿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明辉乳业的人害死她的？我能找他们索赔吗？”

许端泽感觉太阳穴有根筋正在突突直跳，他强压下愠气，耐心地解释说：“陈先生，令千金的死我们现在还在侦察中，有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你们别忽悠我！你们就是想消极怠工是吧？查查查，每次都说在查！肯定一查大半个月都要过去了，一点消息没有。”

“我们也是刚刚才找到令千金，要确定她的死因，也是需要时间的。”

“要不是你们没上心，怎么会等到我女儿都死了才找到？我不管，这事一定要有人负责！”

这种女儿在世的时候不见关心，到死了还想捞一笔好处的，许端泽也没少见。但现在并不是和他硬刚的时候，他还是尽量耐着性子跟他好好说话：“陈先生，您在这里大吵大闹并没有用。如果您真想让我们早点找到凶手，请不要再妨碍我们工作了。”

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位大爷给请走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难搞的人。

许端泽刚回到办公室不久，就有警员来通知：“泽队，赵明的律师来了，办理取保候审。”

许端泽一听，蹙起眉头，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一个不想见到的身影。

沈执言。

其实，以前沈执言就没少替有钱有势之人做辩护。只是那时候，许端泽和他并没有交集，在他眼里，沈执言的行为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想赚钱的律师行为。

但现在，意义不一样了。

尤其是，明辉乳业前阵子才刚污蔑了陈岁安敲诈勒索，沈执言怎么可以转身就倒戈相向去当他们的律师不呢？

沈执言看到许端泽出来，只是职业地微笑一下：“许警官您好，我是来给我的当事人办理取保候审的。”

“不好意思，现在赵明涉嫌绑架、谋杀陈欣欣，性质恶劣，不能办理取保候审。”

许端泽并非故意刁难，这也是出于他的专业判断。

沈执言不急不躁地反问道：“那请问警方现在有确凿的证据了吗？”

说实话，没有。

沈执言很清楚目前的情况，脸上依然挂着若有若无的职业微笑，说：“我的当事人已经被警方拘留了7天，既然警方依旧找不到证据，凭什么不给我的当事人办理取保候审呢？”

——

当晚，沈执言就将赵明带出了警察局。

车上，赵明对沈执言是千恩万谢。

沈执言将赵明带回家里：“洗漱一下，罗总和章总在晨境阁等你。”

赵明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唯唯诺诺点头道：“是。”

赵明上楼后，沈执言在楼下等他。他走出车内，忍不住抽了根烟，吐出一口烟圈之后，他说不出心里的压力是轻了还是更重了。

这个案子，原本他不想接，可是罗宇桓亲自打电话过来请他。

他不能不卖这个面子。

但他实在不敢想，要是岁岁知道了，会怎么样？

许端泽会不会已经去跟她告状了呢？

毕竟这个人，嘴上说着要分手，身体却没有那么清白。

他估计会趁机离间他和岁岁的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吧？

他又吐出了一口烟圈，看着白色的烟丝徐徐地向上飘去，渐渐消散。

他忍不住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月亮已经出来了，还有依稀的三两颗星星。

“岁岁，你会理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