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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中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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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中求真

强烈的眩晕和阵痛交织作用,皱眉的动作都显得虚弱不堪,口鼻与喉间如火灼烤,比体育考试后更剧烈的干燥与疼痛。

「咕嘟」

唇间沾湿,丝丝水流入口中,慢慢淌进喉间,凉意泛开,旱地降甘霖。

喉间轻微的吞咽动作似乎也疼痛难耐,但对水的渴望丝毫不减。

「咕嘟」

更多的水流入口中,燥热稍解。

「啪嗒」

额间传来凉意,晕眩与阵痛也冲淡些许。

冰冷柔软的手指攀上他的颧骨,停在眼角,沿着太阳穴周围轻轻揉捏。

稚嫩的声音带着些颤音:“阿梁哥哥不怕不怕,阿春陪着你。”

好熟悉的声音,我在哪……

虚弱与疲惫反复冲刷,念头一瞬便被冲垮。

「睡一觉吧」

赵梁臣昏沉睡去,少女倚在他的床头,手因冰凉冻得通红,仍不停揉捏。

窗外大雪飘飞,人间白茫茫。

「2016年1月26日」

「特大暴雪」

几日前开始飘飘摇摇的小雪本让懿城这少雪的地区洋溢起幸福滋味,一连三天,白色渐渐覆盖万物,城市和农村银装素裹,各自淡妆浓抹。

对于这记忆中少见的雪,三个小屁孩这三天玩得不亦乐乎。

于是身体最弱的顾夏水灵灵的感冒了,发了高烧。

顾父顾母心急如焚,纵使夜间道路湿滑难行,可见度差,冒着渐大的雪和夜色前往市区。

“顾叔叔开车慢一点,安全第一!”时十岁的赵梁臣站在顾父的车边提醒道。

顾父点点头,简单叮嘱一句:“你和阿春待在家里要注意安全。”自家大女儿性格乖巧,阿梁这孩子生来就稳重早慧,他并不担心什么。

“晚上记得锁好门窗哦,我们带阿夏去医院今天晚上应该不回来了。”顾母伸出手摸摸赵梁臣的头,刨掉头上沾染的雪。

汽车在雪地留下碾痕,一片雪白中一条灰色轨迹向前蔓延。

“阿梁哥哥。”少女脆生生地叫他,眼中有些担忧。

他摸摸她的头:“感冒发烧而已,谁都有过,没关系。”有着小孩不匹配的成熟。

想了想,道:“我们去堆个雪人吧,等阿夏回来了就送给她。”

顾春甜甜一笑,穿着棉袄戴着小帽,可可爱爱。

……

房前灯明亮,两人对着雪拍拍打打,双手冻得通红,做了一个半米高的小雪人,挂上围巾和小帽,憨态可掬。

“雪越下越大了,回去吧。”赵梁臣看了看她冻得红红的小手,小孩似乎对冷感觉平淡。

“想去阿梁哥哥家。”顾春把手插进赵梁臣的衣兜里,赵梁臣的衣兜总是很暖和。

赵梁臣短暂思索,牵起她的手走向自己家,不过十多米而已,去他家也无不可,自己还可以回去看漫画书。

顾春却想着赵梁臣上次给她讲睡前故事的连环画,赵梁臣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有趣玩意。

行至途中,某家长檐伸出而堆积的雪砸落,正中两人。

赵梁臣赶紧拉起顾春,为她掸去头发衣服的雪。

幸好,儿童款的保暖内衣紧紧贴住她的脖颈,没有雪掉进衣服里。

顾春看着赵梁臣白雪满头,咯咯笑道:“哈哈阿梁哥哥像个小老头。”

赵梁臣甩甩头上和身上的雪,他自己倒是有雪钻进衣服里了,回去换一件好了,感受到雪融化的速度和掉落的深度。

走进老宅,堂屋的炉火有些微弱,掀开炉盖,煤块几乎将近烧没,看来他之前忘了封炉,要是熄了生火可得麻烦死。

取了煤块,细小的先往下铺,大块的在上面留待火旺后慢烧。

一阵捣鼓,他有些发热,脱掉外套,打算回房间换掉里面的衣服。

房间窗户敞开着,他刚脱掉衣服进入房间,一阵大风迅猛地钻入房间。

「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连忙跑去关上窗户,身上的热气被一阵寒风吹乱打散,已经开始泛冷。

换上干净衣服,身体依然寒冷。

炉火微弱,暖意微薄。

顾春挑了本连环画,坐到他身边。

“阿梁哥哥,有点冷。”顾春往他身边靠了靠。

他想了想,领着少女来到自己房间。打开小太阳,开上电热毯,钻进被窝里。

少女看着连环画,他看着漫画书。

困意和疲惫袭来,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下床拿了个体温计,甩了甩放到腋下。

“阿梁哥哥你怎么啦?”少女眼神有些担心。

“有点不舒服,量量体温而已,没关系。”看着少女单纯天真的脸上浮现的担心神情,暖意淌过心中。

「三十八度」

他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吃了两片。

为什么没有退烧贴,他感受着开始晕眩的大脑有些胡乱地想。

“阿梁哥哥发烧了吗?”顾春担心道。

“是有点发烧,不过没关系。”他摸了摸她的头,“休息一下吃点药就好了。”

赵梁臣上床躺下,忍不住想闭上眼睛。

顾春挨着他躺下,静静看着他的反应。

他的脸开始越来越红。

顾春伸手摸摸他,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顾春,十岁的她有些手足无措。

“遇到事情不要慌张,耐心解决就好了。”她想起来赵梁臣曾经说过的话。

妈妈是怎么照顾阿夏的?她在脑海里回想不久前刚发生的事情。

她不会用体温计,但幸好阿梁哥哥量过了,也吃过了药。

打了一盆冷水,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她用力拧紧毛巾,水珠从毛巾里挤出,连成线。

模仿着妈妈的样子,先擦擦脸和脖子,然后敷在额头上。

叠了一个不太方正的毛巾块。

给他掖好被角。

妈妈说发烧要捂汗,捂出汗就好了。

接了一小杯温水,一点点倒入他的嘴里,看见他咽下去后又再倒入一点点。

喝完一杯水之后,好像又该重新敷毛巾了,她记得妈妈是这么做的。

再次把小手探入刺骨的冰水中,用力拧干,她觉得手有一点疼。

擦擦额头脸颊和脖颈,再次敷上额头。

毛巾块稍微方正了一点。

……

赵梁臣醒了,看见少女有些疲惫,昏昏欲睡。

“阿夏……”声音沙哑,喉咙火辣辣地疼。

顾夏惊醒,这对十岁的她来说有些劳累了,毕竟小孩都是玩耍一整天后晚上深度睡眠补充精力的铁人,她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阿梁哥哥,你不用动,要喝水吗。”顾夏不知道自己脸上疲态尽显。

赵梁臣沉默地点点头。

顾春给他倒了一大杯水,他一饮而尽。

晕眩和阵痛已经好转许多,他有些错愕,没想到一块雪一阵风就让自己病倒了,没想到顾春还能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

能透过破损的窗帘看见天还黑着。

“阿春我好很多啦,你也赶快休息一会吧,再不睡都不好看了。”赵梁臣笑着吓唬他。

顾春表情担忧,又犹豫地开口:“刚才阿梁哥哥身上好烫好烫,吓死阿春了,阿梁哥哥真的好了吗?”

他摸摸顾春的小脑袋:“阿梁哥哥不会骗你的,先睡会吧。”

少女钻入被窝,合上眼,呼吸平稳。

看来是真累着了啊。

少女侧过身子,抓住他的衣角,抱住他的手。

他伸出手为少女掖好被角。

……

从床上醒来,拉开窗帘,红霞满天。

好真实的梦……还是记忆?

至少能肯定的是那不是现在的他。

不过这个「梦」,令他有些动容,他既是当事人,又是观众。

以旁观者的视角经历自己忘记的记忆?

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打开吱乎,点击加号,提问。

「如何看待以旁观者视角经历自己忘记的记忆」

「你和喜欢你的人存在一段你忘记的记忆,你在梦中重新经历后将如何看待对方对你的感情,如何自处?」

赵梁臣感觉自己有点荒唐,却在犹豫中鬼使神差地点下了确定。

走出房间,略微安静,只听得见刀与菜板接触发出的笃笃声。

两只少女正在厨房忙碌。

“阿梁哥哥醒啦,睡得怎么样。”顾春抬起头对他笑笑,把刘海撩至耳后,继续切土豆丝。

“挺好的,你们俩要做饭吗?”顾春会做饭倒也说得过去,赵梁臣没想过顾夏也会做饭。

原来只是给土豆削皮而已,合理了。

“做得不如阿梁哥哥这么好,阿梁哥哥不会嫌弃吧。”顾春土豆丝切得粗细均匀,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

“刀功不错。”他由衷地称赞,感受到顾夏的目光投来。

少女毫不掩饰想要被他夸奖的眼神。

“像个小干苦力的。”他笑着评价了一句,立马遭到少女的眼神攻击。

“唔,你可以选择享受它,或者拒绝它,苦大仇深的,做出来可不好吃。”赵梁臣想了想觉得应该劝解少女放弃。

两只少女有些恍惚。

“又像以前一样说些轱辘话。”少女怼了一句。

“以前?”赵梁臣问道。

“从小就喜欢说些轱辘话,干嘛,你要当哲学家啊!”顾夏不以为意地伸出小拇指,顾春轻笑看向他。

赵梁臣有些茫然,原来他还有这个形象啊。

……

清炒土豆丝、脆哨土豆泥、清蒸鲈鱼和紫菜蛋花汤。

家常的下饭菜,没有懿城人餐桌上最常见的辣椒,看来是两女在酥市时常做常吃的拿手菜,哪怕是一顿平平无奇的晚饭,也让他感受到了满满的重视。

“阿梁哥哥快尝尝怎么样。”顾春眼里含笑,显然对自己做的菜有一定的自信。

清炒土豆丝,就像对哈姆雷特的理解一样,存在极大的个体差异。有的人偏爱脆生的就有人喜欢焦酥的,有人喜欢放醋,也有人喜欢放胡椒粉。

这道土豆丝炒得偏酥却不焦,只有盐而无其他调味料,和他的喜好完全相同。

他不觉得这是所谓巧合。

青梅竹马哪来这么多巧合,不是对方牢牢记住了你的喜好,就是对方选择了和你一样的喜好。

原来她眼里的笑不是自信自己的厨艺,而是自信自己的记忆。

说不感动是假的,赵梁臣鼻头有些发酸,但别扭的感觉盘旋在他心头。

「没有记忆」

「没有经历」

「她的深爱」

这不是事不关己的电车问题,可以随心所欲,毫无负担地进行思考和预设。

他一向自诩理智,但理智不是冷血无情或者放任自流。

原来是阳谋。

不知名处,璨微微笑:“就把老子想得这么坏,弔人。”

脆哨土豆泥,在他看来,如果脆哨不是乾省的特产,早就超越了麻婆豆腐等一众下饭菜成为唯一真神了。土豆泥口感细腻绵密,配上脆哨焦香和酸豆角的爽口,让人欲罢不能。

清蒸鲈鱼和紫菜蛋花汤自不必多说,估计全世界也找不出什么差异的做法。鱼肉鲜嫩,豉油咸香,而紫菜与蛋花是口感和味型的互相选择,一顿饭吃得肚儿圆圆。

甚至松松皮带。

吃完饭三人打算出去遛弯消食。

“上次去买菜看到旁边有个花鸟市场,阿梁哥哥去逛过吗?”顾春问道。

赵梁臣想了想,要是自己高中养宠物的话,宠物不饿死也会寂寞死吧。

他摇摇头:“以前没时间,现在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了。”

“阿夏喜欢猫还是狗。”赵梁臣突发奇想地问道。

“喜欢猫,猫更可爱一点吧。”顾夏回答道。

眼神投向顾春,她略微思索道:“都喜欢,不过更喜欢狗一点吧,感觉更可靠更亲人一点,阿梁哥哥呢?”

“我啊,我是纯正的猫猫教教众。”赵梁臣微微笑道。

“诶?”顾春露出不解的表情。

顾夏眼睛月牙弯弯,感觉找到了知音,伸出手想要抱住他的臂。

顾夏嘻嘻。

赵梁臣挡开她的手并看了她一眼。

顾夏不嘻嘻。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顾春笑着问:“为什么喜欢猫猫而不喜欢狗呢。”用词从猫变成了猫猫。

赵梁臣略微思索,答道:“大概我一个人惯了吧,要是回家就一直追着我舔来舔去反倒觉得不自在。如果是猫猫的话,偶尔会来寻求贴贴,大部分时候都是安静着互相陪伴,更让我觉得自在吧。”

顾春恍然:“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猫看起来更灵巧灵动之类的,原来阿梁哥哥是这么想的啊。”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赵梁臣笑着回答。

正巧路过一个coser,猫耳女仆,赵梁臣多看了一眼。

顾春微笑凝固,少有的语气不善:“肤浅至极。”

顾夏也是一副看垃圾的眼神:“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哦哟哟,还安静着相互陪伴呢。”

两女道:“大猪蹄子。”

赵梁臣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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