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森“痛斥”，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程云。

程云神色淡然，看不出表情变化。

“……老妈，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

“你不都会有很多后悔的事情吗，什么事都一样。”

“比如呢？”

“比如……”

机会来了。

“比如……有没有后悔因为工作很少回家，很少陪我，很少出现在我初中之后的记忆里。”

“儿子从来都不怪你们，也从来都没有闹过，但在顾叔家，看到一家团圆和和美美的样子，还是会有点羡慕。”

“老妈肯定是想我的，就是不知道老妈会不会偶尔有点后悔。”

“后悔只充裕了我的物质生活，却没有经历我的长大成人。”

赵梁臣湿润的眼中流淌着温柔的悲伤。

程云手轻轻捏住沙发，神色隐在半边眉目间看不清晰。

“你这孩子……”赵森赶紧打辅助。

“好了好了，别帮腔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程云揉揉眉头，颇有些无奈。

赵森笑呵呵地走到她身后帮她按揉眉心。

“既然我家阿梁也长大成人了，感情生活爸妈就不干涉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赵梁臣松一口气，他倒不是怕被责问，但没有儿女是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理解和认可的。

“理解万岁，老妈万岁。”赵梁臣一屁股挤开赵森，轻柔地揉捏着程云的眉骨，“嘿嘿，儿子在身边的时间少，儿子给你按按。”

“那你打算怎么办。”

“嗯，顺其自然吧。”

“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

“行了，回去吧，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就行。”

“你儿子你还能不了解吗，我能做出什么……”

“也不许同时谈好几个。”程云抬起眉看了赵梁臣一眼。

“？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呜呜。”赵梁臣迷茫、悲伤，疑惑不解。

“给你说而已嘛，没有这么想你咯。”

赵梁臣回到自己的房间，颇有些感慨。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只能在毫无作为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至于结果……不用去想。

游余说得对，

顺其自然。

……

午间小憩，赵梁臣醒来时父母两人已经出门，说是拜访朋友。

赵梁臣猜多半是为了游余走动关系去了。

“哥哥，妈妈说下午不用做饭，她订了家私房菜。”游余一个人在客厅，顾春顾夏则是不见踪影。

“噢噢我先给沈心说一声，免得……”

游余一下拽住赵梁臣手腕，俏脸微红。

“哥哥，我有事。”

“啊？”

不对，有问题！

赵梁臣感觉她脸红得不太对劲。

被游余拉着进了她的房间，几件衣服零落地散在床边。

还有，

小裤衩。

游余红着脸捂住他的眼睛，又停顿一下。

“哥哥……想看吗？”

少女微微颤抖的声音带着些许羞怯，

捂住他眼睛的手也慢慢松开。

啊？

“不看不看，呃，你赶紧收好就行。”赵梁臣觉得有点尴尬和害臊，正经人谁……呃，谁看这玩意啊......对吧？

“我没说那个......”

一个好的小区，评定条件之一即环境是否安静静谧。

显然柏霖苑不只是及格，而是优秀。

房间无声，能听到略微急促的呼吸和游余紧张下意识咽唾沫的声音。

赵梁臣装傻，一言不发。

他闭上眼看不到游余脸上的哀怨，像沈心顾春常露出的那样。

游余三两下整理好衣服，看见他还没睁开眼，有点羞恼。

赵梁臣感觉她站在自己身前，但未有动作，一睁眼，看见她的手正插进自己手臂和腰间的缝隙，盘绕自己的身体。

啪，狠狠靠进他怀里。

像小猫闹脾气一样埋在他脖颈里猛吸。

赵梁臣顿时僵硬如尸体。

“游余，怎么……啦？”

“你欺负我。”

贴着脖颈传来游余委屈的鼻音。

“啊？”赵梁臣懵圈，回想，然后百思而不得其解。

“我怎么欺负你啦？”

“你自己想，我才不和你说...”

在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游余永远都是小女儿样子，行为举止和思维逻辑都很可爱。

“那我球球你告诉我吧，我尊嘟很需要你帮我指出我的不足，拜托拜托( ๑ˊ•̥▵•)੭₎₎”赵梁臣也有他的妙计，无论对方感到恶心或者开心，都能很好拿捏住。

“哥哥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这么抗拒和我亲近呢？”少女口吻不沾染半分往日温和，取而代之的是焦躁与伤感。

“啊？”

“她们都对哥哥做了什么事呢？要我帮哥哥回忆一下吗？”少女的口吻又沾染上些许愤忿和不甘。

软若无骨的小手从脊背攀上肩膀，赵梁臣感觉游余紧贴得几乎要融为一体。

“呃……”赵梁臣下意识想要逃避。

不过这一次，他要倒霉了。

“哥哥总是喜欢这样呢，想要公平地对待我们四个，却不拒绝她们的……逾越，我呢，也不补偿我……”

“哥哥还喜欢在这种时候装傻，要推开就推开，什么也不做，只默默承受，其实哥哥是喜欢的，享受的吧？”

少女一字一句紧紧相逼，赵梁臣心中颇有些忐忑，妮子就是吃醋了不开心了而已，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狡辩，自己不作为……

唉，自己实质上就是个根根本本的人渣。

少女被他垂头丧气不言不语的样子激怒。

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膀，把脸贴近，眼神避无可避。

“最讨厌哥哥这种窝囊的样子，怪自己有什么用，还会要我心疼。”

赵梁臣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嗫嚅道：“对不起。”

“哥哥是个窝囊废。”

“非要我像她们一样吻上来哥哥才满意，才能接受我这份感情吗？”

赵梁臣眼底两点阴影微不可察。

原来是游余的泪。

游余什么都懂，她只是恨赵梁臣始终不愿意向前迈一分一毫，哪怕她做再多。

原本两人可以独处的时光，早晚告诉沈心不都一样，他只是不想正视她的感情。

“哥哥是人渣。”她的声音像是秋雨打在破落屋棚旁的枯叶上，脆而渐哑。

赵梁臣吻上她的泪珠，

想要记住她这一瞬的苦涩，

又吻上她的唇，

软糯而颤抖。

哭泣着拥吻，

游余把呼吸不畅的不适和眼泪的淡淡苦涩都藏收记忆里。

爱他原来是这样的味道，这样的感觉。

要她唇舌发苦还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