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此刻正像小孩子一样，

闭着眼睛，双臂乱挥，一边喊着“藏好了没？我来抓了，看爷爷抓不抓的住你？”

一个小男孩，站在他身前，扭着小屁股挑衅，“来抓呀，来抓呀。”

老人循着声音，突然一伸手。

不对，手感不对，怎么这么大？

他蓦的睁开眼睛。

面前英气勃勃的年轻男人嘴角含笑，“爷爷。”

老人恍惚了几秒，似是才确定面前的年轻男人真实存在。

他定了定心神，目光炯炯，松开手，表情从玩笑换成了沉稳大气，声音洪亮，“回来了。”

方扬重重点头，“是，我回来了。”

老人是方扬的爷爷，方卫国，曾任某个军区首长，现已退居二线。

两个都是硬汉军人，哪怕心中再欣喜激动，也不会像女人一样啼哭拥抱。

方老爷子转过身，微微蹲下，含笑对小男孩说，“爷爷有事要回去，我们改天再玩。”

含着糖的小男孩点点头，乖巧的说，“爷爷，再见。”

转身回家了。

方老爷子眼角上扬，昂着头，大踏步向前走，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方扬紧紧跟在身后。

方老爷子独居，由杨姨照顾好多年了。

她见到方扬十分惊讶激动，“孩子，都四五年没有见了，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杨姨这就出去买菜，全做你爱吃的。”

方扬微笑着点头。

饭后，方扬随方老爷子进书房。

将这几年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静静的坐在红木椅子上，面无表情。

最后才平静的说了一句，“所有的挫折都会成为你的沉淀，不要气馁。”

方扬目光坚定，“我知道，爷爷。”

两人又说了一些工作方面的事。

方老爷子突然话题一转，“你都二十五了，有没有谈对象？爷爷独自一个人过了这几年，每天看邻居家的小孙子蹦蹦跳跳，羡慕的不行。”

“爷爷，我来的目的除了想见你，还想和你谈订婚的事。”方扬一本正经。

方老爷子怔住了，继而大嘴咧开，开怀起来。

“你订婚了？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孙媳妇叫什么？”方老爷子连串的问道。

“不是，爷爷，我还没订婚，我是想订婚。”

“哦，还没订啊。”方老爷子语气里悻悻的，白高兴一场。

方扬赶紧说，“她叫季青青，原先是下乡知青，今年刚考上京大，等开学就来京市上学。”

“京大的学生，”方老爷子惊叹赞赏，“女孩子很优秀啊。”

“是。”方扬含笑道。

“我想尽快和她订婚。”

“这个可以，”方老爷子很支持，还贴心的给出建议，

“优秀的女孩子有很多人追求的，要抢占时机，占据有利形势，先订婚，成为我们方家人再说。

打仗如此，娶老婆也是一样的道理。”

方扬听到这样理论，有些好笑，但觉得自己告诉爷爷是个正确的决定。

“不过，”方扬一顿，“她不想见我父母，我猜是没做好准备。”

“这不是问题，反正你爸妈又没平反，我给你们订婚。你订婚后，给他们写一封信告诉一下就行。”

又殷切的问，“你什么时候带她来见我？”

“不是，爷爷，她估计现在也不想见你。”

不想见父母方老爷子没感觉，不见就不见。

轮到自己了，方老爷子有些不开心，纳闷，“为什么不想见？不好意思？害羞？”

“这个，”方扬轻咳了一声，吵架了，被分手了，还得重新追回来，但这怎么能说给爷爷。

“可能吧。”

方老爷子大手一挥，“没事，爷爷理解，时间久了就熟悉了。”

方扬走后，方老爷子仍十分高兴，孙子找到孙媳妇了，我的重孙子还会远吗？

高兴了一会儿，他又思索，听方扬的介绍，孙媳妇是个性格腼腆的女孩。

他带兵多年，深知，越是性格腼腆，越需要多和人接触，只有接触的多了才会熟悉。

他自认为和孙媳妇接触也是一样，所谓山不就我，我就山。

自己可以去见她。

想到这，他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老政委的电话，“老高，你知道京大什么时候开学？”

“不知道，我给你问问，怎么，你家有文曲星考上京大了？”电话那头微微嘲讽。

“是啊。”

“拉倒吧，方扬不是当兵去了？”

“是我孙媳妇考上了京大！”

电话那头惊诧，“真的？”

“那当然，”方老爷子吐气扬眉，催促，“你赶紧问问哪天开学，我还要去看我孙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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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火车站，吴蓉蓉就跟吴伯林分别了。

吴伯林要去爷爷那复命，吴蓉蓉是万万不敢见爷爷的，害怕他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顿。

她回到家发现，大门敞开着，张妈不在，母亲也不在。

虽然有些奇怪，但她现在又饿又困，身上还脏兮兮的，也管不了许多。

先去厨房里找了些好吃的，吃饱喝足以后，又去洗澡，换上衣服直接上床睡觉了。

一直到吴世明回来，叫醒了她。

“蓉蓉回来了？”

吴蓉蓉半睡半醒间“嗯”了一声。

“你妈呢？”

“没看见。”

这个蠢女人，不是跟她说了，让她去买些菜，做些好吃的？

又跑去哪了？吴世明想起她就心烦。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蓉蓉，爸爸跟你说个正事。”

“嗯。你说。”吴蓉蓉睡眼惺忪，勉强睁了睁眼。

“以后，你不要再去探望你外公外婆了。”

外公外婆他们来了，肯定要住咱们家，还用得着去探望？

“说什么呢？”

吴蓉蓉侧过身子，又闭上了眼。

吴世明面色严肃起来，“你外婆犯事了，我已经报告给公安了。”

什么？

吴蓉蓉突然睁开眼睛。

“外婆犯事了，那季青青呢？”

“季青青？是跟她一起的小姑娘？”

“就是她。犯什么事了？严重不？公安都来抓了肯定严重。”

“那是。”

吴蓉蓉突然兴奋起来，坐直了身子。

她们一路坐火车，还能犯什么事，不是在火车上偷东西被抓了，就是抢人家的了。

她以己度人，自己干的事，觉得别人也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