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帮大队把橡胶销售出去。

而这，简直撞在她的枪口上了，现实世界里她就是干销售的。

干其他的可能不怎么行，但是，干起销售来，她绝对的游刃有余。

拉客户，抽提成，谈买卖，杀价砍价，里面的门门道道，还有比她更熟悉的吗？

她甚至有些兴奋起来，感觉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她叱咤风云的商场。

她立刻做了决定，面对所有人，一本正经的说，“你们若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去和橡胶厂谈价格。”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一愣，“什么？你去谈价格，可是你不是要去上大学吗？”

季青青“离大学开学还有一个月呢，等和橡胶厂谈完价格，卖了橡胶，我再去上大学也不晚。”

这时有人说了，“我同意季同志去，她是大学生，有见识和水平，肯定比我们这些嘴笨的泥腿子强。”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不过，”季青青又提出自己条件，“如果我谈的价格高于心理预期的价格，我要一部分抽成。”

刘会计眨了眨眼，“季同志，啥是心理预期？啥是抽成？”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季青青。

这词太先进了，季青青心中叹了口气，以手支额，解释，“如果我谈的价格高，卖了橡胶后要给我一部分钱。”

“这样啊。”

他们挠挠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现在这个年代思想很单一，都是一心为公，他们无法理解现代的商业模式。

还留在不能挖社会主义墙角的思维模式中。

这属于占公家便宜，换做前些年，要被批斗。

众人都不吱声了。

季青青见到他们的迟疑，猜到自己的想法，可能对他们而言太超前了。

她想了想，“这样吧，我不要抽成了，但是我借给大队上的钱要算利息。”

这个可以。

自古以来借钱都要付利息，所有人都理解。

陈大队长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他不敢干，但是利息肯定能做主，而且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他立刻拍板，“行，到时候给季同志多算一些利息。”

大家纷纷点头同意了。

这时，季青青抬起头问，“陈大队长，您酒量怎么样？”

冷不丁的一问，陈大队长有点懵，如实回答，“还行。”

“二斤怎么样？”

“才两斤，不在话下！”

季青青满意了，笑着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陈大队长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大家也听的云里雾里，“干啥去？”

“去橡胶厂谈价格去。”

“现在就去？我还没给你说具体情况。”

“带上钱和票，在路上说，边走边说。”

陈大队长从来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头一次被一个小辈安排，而且，自己还不由自主的想听她的。

他将钱和票塞进兜里，又将老烟锅插进后背，追上季青青，“丫头，你等等我，我给你好好说说。”

清源县只有一个国营橡胶厂，清河大队的橡胶全部送往那里。

“难道没有其他的橡胶厂？”季青青问。

“县里就这一个，市里倒是有，但是太远了。咱们拉到市里，运费贵，划不上来。”陈大队长回答。

季青青点点头，“您给我讲讲，这个价格为什么突然降低了。”

提起这事陈大队长就眉头不展，他下意识地摸摸老烟锅，看了一眼季青青，又将手放下了，这才说起来。

“刚开始接待我们的是采购部的李干事，小李人挺好，人也很负责，检查了我们的橡胶以后，就按正常的价格开给我们。”

“多少钱？”

“五分钱一斤。能卖到这个价格，我们当然都很高兴，第二天就拉着橡胶运来了。

谁知采购部的朱部长拦下了，非要检查我们的橡胶，然后说我们的橡胶品质不过关，不能按五分钱一斤，最多按三分钱。”

季青青惊讶，“三分钱一斤，太便宜了。”

“是啊，这哪里行？连成本都够不上。我们跟他讲道理。可他一口咬定，我们的橡胶品质不行。

超过三分钱就不要了，我就把橡胶拉回来了。”

季青青听明白了，这种原本价格谈得好好的，突然领导横插一杠子的情况，是竞争对手在中间使绊子了。

很可能就是清河大队干的。

“李干事觉得过意不去，特意给我们解释，我们这才知道，不是橡胶有问题。”

季青青想了想，觉得可以从这个李干事身上找到突破口。

两人终于走到橡胶厂，大门紧闭，旁边有一个值班室，门敞着，能看见里面的两个值班人员。

季青青要上前询问，却被陈大队长拉住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包卷烟，“得拿着东西去。”

季青青挑挑眉，微微惊讶，不错，很上道，我还以为陈大队长很古板呢，

他又确认了一遍，“咱们只找李干事出来？”

季青青点点头，“就找他。”

“行。”陈大队长扭头去了值班室，将烟递给年长的一人，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

就见那个年长的指挥年轻人去了厂里，不一会儿，年轻人领着一个男人出来。

那男人个子高，身型瘦，带个黑框眼镜，走起路来略带拘谨。

这应该就是李干事，季青青心想。

果然，大老远，陈大队长就冲那人招招手，“李干事。”

李干事见是席水大队的陈大队长，微微有些惊讶。

他跟着陈大队长拐个角，到了僻静处，没等陈大队长开口，

他先说，“陈大队长，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也理解你们的不容易，可是，采购橡胶的事由朱部长决定，我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