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青和苗燕回到席水大队，默默的准备省考模考。

这天正好没有课，季青青想去看看外公外婆。

她向校长请了假，拎上两包红糖就去了。

县城不远，但走路过去也需要一个小时。

走到半路，有些累了，不由得想起了方扬。

以前她去县里，都是他骑自行车送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此刻的方扬正在接受向师长安排的任务，“我们接到了密报，有特务要来清源县，目标是军工厂。

你带领一队人，以保安的身份，驻扎在军工厂。”

“是！”方扬敬了一个军礼。

季青青到了军工厂大门口，被门卫拦住了。

“我是周明志的外孙女，来看望他。”

“周明志？”门卫摇摇头，“没听说过这个人。”

季青青微微挑眉，居然不认识外公，她又一想，可能外公来的时间短，门卫接触不到外公那个级别的人。

她面带笑容，客气地说，“我外公是做设计的，应该在你们厂的设计部。

麻烦你让他出来接我一下。”

过了一会，只见外公从里面匆匆出来，看见季青青高兴的什么似。

“青青，你可来了。我和你外婆都很想念你们，咦，小松呢？”

季青青笑盈盈的回应，“田爷爷给他补历史课呢，现在他也好学了。”

周明志点点头，“老田曾经是历史教授，他愿意给小松讲课，那太好不过了。”

说着就要带季青青进门。

“等一下，”门卫老头吹吹胡子，“在登记本写上姓名。”

语气干巴巴的。

对待外公没有一丁点的尊敬。

外公不好意思的冲门卫笑笑，弯下腰，一笔一划的填好登记本。

门卫老头背着个手，大爷一样，理所当然的接受外公的歉意。

看到外公弯腰讨好的样子，季青青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忍住了，没吭声。

等走远了，她问，“外公，你在军工厂是什么职位？”

外公“没有职位。”

“那你在军工厂是做什么的。”

“就看看别人画图，看看做出的东西和图纸有多少偏差。”

“外公你这么厉害，厂里就没有给你个职位？”

周明志笑了笑，“那些都是虚的，而且我来军工厂只是暂时的，又不是常待在这里，没有必要要什么职位。”

真是清风霁月啊。

季青青叹了口气，难怪门卫看他们时鼻孔朝天。

外公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走吧。你外婆在家做饭呢。”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很快来到家属区。

周明志的身份依然处在保密阶段，只有厂长和书记知道，对其他人就说是普通的设计员。

因此，在安置他的时候，也给他和普通人一样的待遇，让别人看不出异常。

但是考虑到两人毕竟年纪大，还是给他们安排了一楼。

周明志和季青青还没有进门，就闻到屋里熏人的烟味。

季青青皱着眉，捂住鼻口，在门口喊，“外婆，怎么这么大的烟？”

听到季青青的声音，葛会娥从厨房跑了出来，“咳、咳，青青来了？咳、咳，早就盼着你了。”

季青青忍不住先去厨房看了一眼，厨房更是烟熏火燎，没法待人。

她忍住呛，将窗户都打开，好一会儿，烟才散去。

葛会娥说，“没事，是煤球的问题。煤球太湿了。”

又咳嗽两声，“我拿出去晾晒了，再晾几天就好了，不会这么大的烟了。今天先将就着用。”

在厨房角落里，季青青看到了几个堆着的煤球，她拿起一看，果然是湿的。

虽然她在现实世界没有用过煤球，但也知道，湿煤球燃烧后会产生一氧化碳，极易导致煤气中毒。

季青青皱紧眉头，“这煤球太湿了，根本就不能用。再用会煤气中毒的。

我去退了去，换成干的。”

周明志将老伴扶到沙发上，歇歇，喝口水。

“这煤球不是买的，是厂里的后勤部发的。”

季青青睁圆杏眼，生气道“就算是发的，也要发能用的，这么湿，怎么用？不行，我一定要找他们换去。”

“我们刚来，不要那么多事，晒一晒，晾一晾就好了。”

外公什么都好，就是性格软和。

他对自己要求严格，在工作上严肃认真，一丝一毫不能错。

但在生活上，从来不和别人争东西，这个也让，那个也让。

总觉得别人都过得水深火热，自己还能将就过得去，大事小事都不争。

他不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让他，他就会感激你。

他只会觉得你是软柿子，好欺负，从而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但是外公外婆都是老传统老思想，深受革命教育，只知奉献。

哪怕遇到不公也忍着，不知道维护自己。

季青青看着外公外婆被熏得咳嗽，依然坦然接受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

这事是和外公外婆说不通了。

可是不能这么算了，老爷子性格软，被欺负了不计较。

她可不行，要是不给退了，还真让人以为老周家没人撑腰了呢。

于是她收起不依不饶，要退货的架势，乖巧的点点头，“行，听外公的，我们不找他们去了。晒晒就晒晒。”

又说，“外公，我记得军工厂都有食堂，现在饭也没法做了，要不我去打点？”

外公点头同意了。

于是她拎着饭盒，出了门，去食堂打饭。

食堂挺大，来吃的大多是年轻人。

季青青看了看菜色，品种不少，但是大部分放辣椒了。

外公外婆吃不了辣，难怪宁愿忍着烟味也要坚持做饭，她心说。

她向窗口递了饭票，挑了几个清淡的菜。

打好饭后，她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向别人打听哪里做煤球。

原来煤球归后勤部管，煤球站就在工厂的最东头。

她出了食堂一路往东，果然在最东头看见了煤球站。

煤球站地方挺大，简单用围栏围着。

季青青能轻易的看清里面。

棚子下有一个小型的煤球机，煤球机后坐着一个平头男人，穿灰色工作服。

翘个二郎腿，时不时的按一下机器上的按钮，机器里随之出来成型的湿煤球。

看样子应该是个操作工。

另有两个人，将湿煤球搬到空地上，一个个的摆好，晾晒。

再将晒好的干煤球收集好，运送到角落的棚子下。

季青青看的很清楚，棚子下堆满了晒好的干煤球，并不是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欺负外公外婆初来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