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青画了一部分图，放下笔，双手展开图纸亮给他们看。

“你们看看，是不是我画的。昨天晚上，我看外公太累了，请他指点我一下，然后我就画了一部分。”

这么说的话就能说通了。

宋主任和大郑的猜测也没有错，周明志绝对完成不了这样一幅庞大的设计图。

也印证了赵副厂长的猜测，确实是周明志私下教导她的。

他点点头，“我听说大郑和周明志都画出了设计图，我来看看画的怎么样。”

果然，赵副厂长就是冲这事来的。

周明志已经展现了设计图，大郑哪里还敢拿出他的设计图。

和周明志的一比，差着好几个档次。

关键他是设计部的老设计员了，还不如一个才来的。

他的脸往哪儿搁，太丢人了。

赵副厂长已经起身走到桌前。

他本以为就是一张普通水平的设计图。

然而，目光触及图纸的一刹那，三十年画图的经验，告诉他，这水平绝对不一般。

从头到尾一直面带微笑的他，此刻严肃起来，目光细细滑过设计图。

这样的水准，绝对不是普通设计员能够达到的。

他缓缓抬头，看向周明志，“您之前做什么工作？”

甚至用上了敬语。

周明志淡淡的笑笑，“没有什么工作，我是下放人员。”

这是避而不谈了。

赵副厂长了然。

周明志的身份是秘密，赵副厂长没有权利知晓。

他猜测，在动荡的年月里，很多才华横溢的人被下放。

周明志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不敢小瞧周明志。

他又睨了一眼季青青，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外公，季青青会画设计图，不稀奇。

他要慎重对待这件事。

于是，目光转向大郑，“你的设计图呢？”

大郑支支吾吾的，将设计图藏在了身后。

季青青就站在大郑旁边，她手快，将设计图一把夺过。

“遮遮掩掩的干什么，还怕人看？”

季青青自顾自地将设计图展开放平。

只一眼，赵副厂长就不需要再看了。

这水平就是自己二十年前画图的水平。

宋主任看到赵副厂长的表情，心里一凉。

完了，赵副厂长一定会嫌我处事不公，借机处理我。

“我觉得，”赵副厂长刚想说出意见。

“周明志的图不能用。”

宋主任打断了他，一脸严肃。

“赵副厂长，这幅设计图并不能算周明志独自完成的，毕竟有人帮助他。而且他外孙女也不是我们设计部的人员。

无论如何，这违反了规定。”

他一顿，“还有，周明志这两天没有打报告请假，私自旷工，他自由散漫，缺乏纪律性。我认为他不适合在设计部待着。”

季青青无语了，现在又不涉及版权，怎么还有这种要求？

必须得是独自独立完成？

赵副厂长也没有料到宋主任会这么说。

他顿了顿，声音不急不缓，“我觉得，设计部最重要的是出成果。周明志的这幅设计图，显然更合理，更先进。不用纠结是不是他独自完成的。”

赵副厂长口气坚决，“我觉得不合适，如果给周明志开了先例，那设计部的人员，动不动就找外人来帮忙。

设计图就有泄密的可能。你也不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赵副厂长面上依旧平淡，但是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宋主任，季青青身份清楚，由她外公教导画图，不能算外人。”

宋主任坚持，“军工厂不比其他地方，必须要严格遵守规定。我觉得要公开处理周明志，而且还要从重处理，警示设计部所有人员。”

“你！”赵副厂长和善的脸庞绷不住了，怒气勃发。

“赵副厂长，设计部现在由我负责，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赵副厂长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宋主任挺胸抬头，背起手，睨了一眼周明志。

周明志依然人淡如菊，表情平平淡淡。

季青青气得睁圆了杏眼，这是设计部的规定，她又不知道。

而且，宋主任是设计部的一把手，规定还不是他定的。

宋主任胆颤心惊不复存在，他又成了决定周明志命运的人。

大郑也跟着一扫刚才的阴霾，挺起了胸膛，没好气地看着他俩。

赵副厂长迟疑犹豫着。

此时此刻，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最终，赵副厂长，微微闭眼，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

门突然被打开，吴蓉蓉闯了进来，“外公，你没事吧。”

周明志见吴蓉蓉到来，微微惊讶。

吴蓉蓉看清屋内形势，站到周明志身边，对着对面三人怒目而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外公是谁，你们惹得起吗？”

活脱脱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被突然进来的吴蓉蓉这样一骂，赵副厂长愣了愣。

他其实很想说，“你说说你外公到底是谁？我也很想知道。”

莫名其妙地闯来一个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设计部成什么地方了？

什么人都能进！

宋主任拿起了主任架子，“你又是谁？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进设计部？”

“我带她来的，”一个沉稳冷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再次将目光聚焦门口。

李厂长大踏步走进来。

赵副厂长等人均是一愣，只有季青青松了口气。

可算是来了。

她从方扬那里得知，李厂长知道周明志的身份。

这才让吴蓉蓉去找李厂长搬救兵。

李厂长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进了屋，直直走向周明志，双手紧紧握着周明志的手，“周老，您受委屈了。”

宋主任大为震惊。

连李厂长都态度恭敬地称他一声周老。

周明志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