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霞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奶奶听陈婶子的。”

季青青还是不能理解，放走陈小霞后，回办公室，又询问了其他老师。

杜老师了解她家情况，“她爸妈意外去世了，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但奶奶年纪大了，她又小，干不动农活。

她家邻居陈大军帮她家种地，年底的收成也要分他一部分。”

季青青点点头，“这没什么问题，她家邻居为什么要让她辍学？”

杜老师叹了口气，“陈家媳妇为人不地道，看她们老的老，小的小，净占她们便宜。

她家三个儿子，老大老二叫陈江陈海，都上学了。去年她又生了老三，刚会走路，她想让张巧妮给她看老三。”

“她奶奶能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么办？陈家媳妇拿不种地威胁张奶奶。

张奶奶干不了农活，年底就没有收成，连饭都吃不上了。”

季青青想起来陈江陈海是谁了，老大陈江比张巧妮还大两岁呢。

这两个男孩总是欺负小女生，薅人家的头发，在人家衣服上乱画，更过分的一次，还掀小女生的裙子。

那次被她看见了，喝止住了，好一顿教育，这才再也不敢乱掀裙子了。

真是，孩子的行为反映出家长的想法。

这兄弟俩欺负女生的行为，就是他们家长纵容默许的。

他妈为什么不让她大儿子辍学，而是让张巧妮辍学给她看孩子。

手伸的真长。

当现在封建社会呢，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不行，她一定要去张巧妮家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自己解决不了的话，就告诉陈大队长，让大队长管。

等放了学，她慢慢悠悠地跟在陈江陈海身后。

她不知道张巧妮家在哪里，张巧妮和他俩是邻居，跟着他俩走，准能找到张巧妮家。

谁知这俩男孩放了学，不好好的赶紧回家，追着个小女生跑。

估计他俩不是第一次追小女孩了。

很多小女孩见了他俩就跑，跑得那个急，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他俩追着那个小女孩不放，一拐弯不见了。

这俩小崽子跑得还挺快，季青青加紧了脚步，转过弯，才在角落里看见两人围着小女孩。

里面传来小女孩嗡嗡的哭声。

季青青赶紧喝止，“你们俩干什么呢？”

陈江陈海回过头，见是脾气不好的季老师。

凶过他们好几回，吓得两人撒开腿赶紧跑了。

季青青赶紧上前，小女孩脸上身上被涂满了泥。

季青青拉起她来，搓下她脸上的泥，“不哭了，不要怕，有老师在。”

安慰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才止住了哭声。

季青青问“他们两个经常欺负你吗？”

小女孩红着眼，点点头，“每个小女生都被他们欺负过。”

“怎么不去告家长？”

“告诉了。我爹带着我找去他们家了。他们把我爸推出来了。”

从小女孩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季青青得知了这陈大军兄弟好几个。

生产小队长陈新田是他叔叔，村里谁也惹不起。

季青青明白了，仗着兄弟多，在村里耍横。

她护送小女孩回家后，才拐弯去了张巧妮家。

院子门没关，季青青径直走了进去。

她家的院子不小，但是，放的东西不少。

各种农具，铁锹、铁铲、地板车，还有几个咸菜缸，角落里还养了十几只鸡。

张巧妮背对着季青青，蹲在水井处洗衣服。

“张巧妮。”季青青轻轻喊了一声。

张巧妮听到声音转过头，见是季青青，瘦小的脸颊上，显出几分诧异。

她站起身来，小声喊“季老师？”

这段时间不见，季青青觉得她好像更瘦了，小小的手指，由于洗衣服已经泡胀起来。

季青青微笑着走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老师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啊。”

张巧妮手上还滴着水，她赶忙往裤子上擦擦，眼神里透露出高兴，

怯弱弱地说，“欢迎，欢迎。”

季青青目光往下移，大盆里竟然还有被套被单，张巧妮瘦瘦小小的，肯定很吃力。

“这么大的被套，你洗得了吗？来，老师帮您拧。”

张巧妮赶紧摆摆手，“不用老师，我自己就可以了。”

季青青没听她的，这一拎起来才发现，里面竟有三个被单。

季青青奇怪地问，“怎么有三个，你用得完吗？”

张巧妮手指绞着衣角，“不是我的，隔壁陈婶子家的。”

季青青皱起眉，“他们家的被单为什么让你洗？”

季青青说话时不自觉绷起了脸，张巧妮十分怕老师生气，实话实说。

“陈婶子说他们帮我们家种地，不是白帮的，我要给他们家干活洗衣裳。”

“他们家所有人的衣服都是你洗的？”

张巧妮点点头。

季青青目光瞟到了，头顶的晾衣绳上几乎挂满了衣服，但是，一看就不是她和她奶奶的，都是男人的衣服。

有成人的，有十几岁小孩的，甚至还有婴儿的尿介子。

季青青恶心坏了，简直像吞了苍蝇一样。

当时真想去隔壁家骂他们一顿。

但是想到，这俩孤儿寡母的，毕竟在他家隔壁，万一今天自己痛快了，他们欺负这一老一小怎么办？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张巧妮回去上学，只有念好了书，才有底气。

季青青忍下恶心，将三个床单拧干。

她一边晾被单，一边问张巧妮，“巧妮，这几天为什么不去学校上课？”

张巧妮扯着被单角，拉平整，“陈婶子不让我去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