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又黑又瘦的脸皱得跟核桃皮似的。也不知进来了多久，手里的菜篮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萝卜青菜全滚了出来！

老妇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嘴巴半张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是？谁？”她以为家里进了不法分子！

文仲山站起身，又把张碧晴扶起来，轻轻拍拍她身上的尘土，对老妇人说：“您是孙姨吧？我是碧莹同学，听碧莹之前提过您。”

孙姨一看是碧莹的朋友，舒了一口气。问他：“小伙子，刚刚发生什么了？”

文仲山把刚才发生的一切粗略地告诉了孙姨。

……

听完，孙姨感激地说：“谢谢你，小伙子，今天要不是你在…我都不敢想象！都怪我，老糊涂了，出去买菜忘记锁里屋的门。”边说边自责地拍自己的大腿。

文仲山赶紧拦住她：“孙姨，别这样，您也不想的。这都是意外。”

孙姨赶紧把碧晴领向平地的右侧，那里有一间简陋的洗手间。

文仲山弯下腰，把散落一地的蔬菜水果捡好，放回菜兜，然后蹲在一旁休息。

不一会儿，孙姨已经把碧晴拾掇好，带出来了。

只见碧晴脸上的血迹擦拭得基本干净了。散乱的长发被扎了起来，额头上一个长条伤口露了出来，还有点渗血，不过已经不流了。

孙姨对文仲山说：“小伙子，你先等会儿，我去给碧晴的伤口包扎一下。”说完，领着碧晴回到了里屋。

等孙姨再出来时，约摸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搬来两个板凳，示意文仲山坐下：“小伙子久等了吧！碧晴受了惊吓，刚刚哄她睡着了…”

文仲山走到门边，望向屋内，碧晴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乌黑的头发稍稍凌乱，双眸紧闭，呼吸均匀绵长。和刚刚那个癫狂的，恐怖的样子判若两人。

文仲山轻轻退了出来，指了指额头，问孙姨：“刚刚碧晴这里流血了，没事吧？”

孙姨摆摆手：“伤口我已经处理了，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文仲山又问：“那么长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孙姨叹了口气：“家里的菜刀、剪刀、螺丝刀等尖锐物品都藏起来了。就怕她犯病的时候伤害自己。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弄的…碧莹回来该心疼了。”

文仲山看向屋内，对孙姨说：“孙姨，每天照顾这么个病人，很辛苦吧…”

这个苍老的妇人顿时神色一紧，浑浊的双眼雾气缭绕，她低下头，轻轻擦了一下眼睛：“唉…这俩孩子命苦啊…我也没自己小孩，早就把她们姐妹俩当作自己孩子了…照顾自己孩子，还怕啥苦呢？”

文仲山追问道：“孙姨，碧莹家里是遭受什么变故了么？”

一听这个，孙姨仿佛也受到惊吓，连忙摆手：“看我老糊涂了，今天话有些多，不说了，不说了…”

文仲山还想问，孙姨说什么也不愿多说，丢下一句：“碧莹不让多说，再说她该怪我了…”就径直回了里屋。

正在这时，旁边的门锁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了。

文仲山抬眼一看，碧莹回来了。

他顿时充满期待地看向她。刚刚他遭受了很大的惊吓，又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救下碧晴，他好想同她诉说。仿佛只要同她诉说，他内心的波澜就会瞬间抚平。

但是太多的话到嘴边，竟怎么也说不出口。唯有红了眼圈，喉头滚动，挤出一句：“来了？”

张碧莹一见他坐在屋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里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碧莹，来了啊！”

碧莹扭头回应：“哎…孙姨，是我，我回来了！”

孙姨从里屋缓缓走出来，对碧莹说：“碧莹，你朋友过来看你了。”

碧莹看了眼文仲山，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里屋：“我去看下姐姐！”

没过几分钟，她冲了出来，猛地推了文仲山一把：“我姐怎么受伤了！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文仲山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噙着眼泪说：“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这时，孙姨赶紧拉住碧莹：“碧莹，你误会…”

碧莹没等她说完，朝着文仲山吼道：“你为什么私自跑到我家里！我走之前姐姐还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就受伤了！我刚才进去看她，睡觉还挂着泪，你怎么刺激她了！”

文仲山既委屈又愤怒，复杂的情感在胸中涌动，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情绪，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朝着碧莹吼道：“你特么就是这样看我的？”

不料，他的音量太大，吵醒了里屋的碧晴，只见碧晴畏畏缩缩地趴在门那，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显然她被文仲山吓到了。

碧莹一看姐姐出来了，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安慰：“姐姐不怕…姐姐不怕！”

碧晴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指向文仲山说：“你欺负莹莹，你是坏人！你是坏人！”然后转过头，拍着胸脯对碧莹说：“莹莹不怕，莹莹不怕！姐姐在这！姐姐在这！姐姐保护你！”

张碧莹的眼泪立即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她的姐姐，即便到了现在也不忘保护她这个妹妹！

她想起小时候，她被坏人欺负时，她姐姐也是这样，抱着她在怀里安慰，告诉她：“莹莹不怕！有姐姐在！姐姐保护你！”

姐姐的怀里那么温暖，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的罪恶与不堪…

“姐姐！姐姐！…呜呜！呜呜！呜呜呜…”碧莹一声声呼唤着碧晴，似要把这么多年的痛苦全部宣泄出去。

文仲山看着抱作一团的姐妹俩，鼻头一酸，准备悄悄走开。他很懊恼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冲动。

突然，身后的碧晴冲了上来，雨点般密集的拳头落在他身上，边哭边喊：“你是坏人！坏人！打死你！打死你！”

文仲山忍着痛，扭头看向张碧莹。眼里满是委屈。他多么希望她能…

然而，张碧莹红着眼睛看着他，发出山洪爆发般的怒吼：

“滚——！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