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仅仅是个开始。

刚过完年，老侯爷就开始整顿侯府。

先是挖出崔姨娘和她表哥借种，武安侯气的要把崔姨娘肚里的孽种打掉，还要把她赶出侯府。

崔姨娘一哭二闹，拿当年季氏偷人怀孕说事儿。

指侯爷偏心，季氏偷人他不处置，自己偷人就要被赶走。

老侯爷早有准备，岂能让崔姨娘攀咬儿媳妇。

当年作证的小丫鬟虽然已经嫁做人妇，还是被老侯爷给找了出来。

小丫鬟已经成大婶了，知道当年事情败露，怕连累相公子女，根本不用威胁，一股脑全招了。

崔姨娘唆使自己诬陷夫人，派自己联络外城吴秀才仿写信件，抖搂个底儿掉。

老侯爷还把当年的吴秀才也找来了，让他当着武安侯面，临摹季氏和唐宋的笔迹，惟妙惟肖，根本看不出来。

吴秀才也对当年之事供认不讳，招供是小丫鬟给了自己五两银子，让自己仿写。

崔姨娘气的牙根痒痒，她明明出了二十两。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指摘小丫鬟从中拿回扣的时候。

崔姨娘跪在老夫人面前，求老夫人给自己求情。

崔姨娘聪明的很，知道老夫人最护着自己。

她一直认为老夫人和自己父亲应该是有什么渊源的，不然老夫人怎会这么偏疼自己。

老夫人也急啊，崔姨娘可是她的骨肉。只是，眼下这情况可让她怎么求情。

老夫人有点恨铁不成钢，“馨儿，你糊涂啊！”

“母亲，馨儿也是没法子啊。”崔姨娘哭的梨花带雨。

“侯爷每次跟妾同房，时间都不超过半盏茶，这还得加上脱衣服时间……”

听了这话，不光是武安侯，连老侯爷也是老脸一红。

这崔姨娘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古代一盏茶是十分钟，半盏茶也就是五分钟。

加上脱衣服才五分钟，属实有点埋汰人了。特别是，古代衣服还不好脱，脱个衣服少说也得占三分钟吧，这么算下来……

武安侯恨不得上去掐住崔姨娘脖子，不让她说话。

一边的季氏，帕子掩住口鼻，假装没听见。

嬷嬷们皱着眉头，也低头不言语。

老夫人更是红着脸不好开口。

只剩崔姨娘一个人如泣如诉。

“眼看就到三个月了，馨儿的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呜呜呜……”

说几句，崔姨娘就要哭上两声。

“妾也想给侯爷生个男丁，可侯爷不中用，妾也只能让表哥帮这个忙了……呜呜呜……”

听听，听听，这说的都是人话吗？

武安侯不中用，请表哥帮忙，那生的还能是武安侯的崽吗？！

武安侯气的鼻子都冒烟了，太阳穴突突的。

“妾想着，都是从妾肚里生出来的，侯爷就当自己亲生骨肉一样养大。父子情分是实实在在的，总比抱个族中孩子感情深厚吧……”

那能一样吗？季氏都无力吐槽了，这是感情亲不亲厚的事儿吗！

“等孩子长大了，还能继承侯府的家业，不然这偌大的侯府，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我这也都是为侯府着想啊。”

崔姨娘感觉自己说的有理有据，处处为侯府设想。

也不知道她是被自己洗脑了，还是她真就这么想的。

然而，周围人可没一个被她这话给忽悠住的。

“我宁愿把家业都拱手送人，也不用你这个贱人为侯府着想。”

武安侯气的发抖，站起身，抄起桌上茶盏，就向崔姨娘脑袋砸过去。

（他们发脾气也没啥新意，就是摔茶杯，有多少茶具也不够他们霍霍的。）

崔姨娘被泼了满头满脸的茶，茶叶子挂的头发上到处都是，看起来狼狈又好笑。

老夫人心疼的护住她，隐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好啦，馨儿也不容易，这也不能全怪馨儿。侯府到现在都没个男丁，确实没脸面。”

“她背着我偷人就有脸面了？”

武安侯第一次对老夫人撂脸子，老夫人有些不适，立马脸色沉了下来。

“还不是你自己不中用，有本事倒是让你婆娘多生几个去。”

武安侯被母亲一噎，造了个没脸，一时竟不知该反驳什么。

心里面却对母亲失望极了，平时护着崔氏也就算了，现在崔氏都做出这样的丑事，母亲还护着他。

“母亲，到底我是您孩儿，还是她是您孩儿？您为何处处袒护她？”

此话一出口，老太太心里就是一咯噔。

容嬷嬷在老太太身后拽了拽她衣襟，示意老夫人收着点儿。

正在众人怔愣的时候，老侯爷幽幽开口。

“她确实不是你的生母。”老侯爷长舒口气，像是下了个艰难的决定。

老夫人却因为紧张，紧紧抓住椅子扶手。

“你生母是我的外室，你还没满月，生母便过世了。”老侯爷陷入回忆，那是他人生中最颓丧的一段日子。

他成亲了，那秦国女子便不再与他往来。

后来，他遇到武安侯的生母，那也是个明媚活泼的女子。

老侯爷把她安置在府外，想从她身上找些慰藉。

只可惜，好景不长，那女子生了武安侯没多久就过世了。

“虽然你不是我的嫡子，但却是我的长子，我于是把你抱回府，寄养在你母亲名下。”

老夫人没想到侯爷会在这个时候，揭开武安侯的身世，心里有些恼怒。

当初说好了永远不告诉武安侯的，就当是他冷落自己的补偿。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老夫人恨得咬牙，在心里把老侯爷骂了一百遍。

他年轻时到处风流快活，只留自己撑着这么大一个侯府，老了老了，还折去了自己的倚仗。

武安侯如今知道自己不是他生母，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孝敬自己了。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这回是什么也指望不上了，老夫人心里只觉一阵空虚，很没有安全感。

武安侯听了父亲的话，整个人呆愣在那，自己叫了半辈子的母亲，竟不是自己生母。

难怪她平时对自己如此严苛，待崔姨娘都比对自己好。

武安侯心里难过，自己的生母又葬在何处？他想去看看，她给了自己生命，想去给她磕个头。

她要是还活着，应该会很喜欢自己吧。

会像别的母亲那样，陪自己读书，准备自己喜欢吃的点心。

原来，不是母亲不疼爱自己，只是自己唤错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