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跟着虚云老道四处游历，靠着点貌似“坑蒙拐骗”的真本事，勉强混口饭吃。

老道虽有真本事，但每次卜卦看相坚持只收不超过一两银，多了不要。

落落不理解，问为什么，老道就说，“在天道眼皮子底下混饭吃，超过一两会遭天谴。”

刚开始是老道负责干活，再后来徒弟陈追追出师，就是徒弟干活。

徒弟干活收入高，每次可以收不超过三两银。老道还是一样的话，超过三两遭天谴。

落落就这样过着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虽然自己不干活，但也饿不着。

直到落落十二岁的时候，眉心间长出一颗血红的朱砂痣。老道说落落出师了，从今天开始，也可以像师父和徒弟一样赚钱了，不，是救人。落落表示并不想出师。

师父说，自己已经没什么可教二人，要将二人送入学堂。

学堂不收女弟子，落落便乔装成男子的模样。

入学堂需要户籍，老道借着给京兆尹祖坟改风水的契机，换了户籍给两个孩子。还借了二百两走关系，才把二人安排进鸿儒书院。

这两年，老道就租住在外城的一间小院子。落落师徒休沐日就从内城出来看老道，跟其他同窗休沐日回家一样。

好在落落能赚钱，师父说，她每次可以收不超过十两银。

落落一跃成为三人里最能赚钱的，所以，现在每次接大活都是落落去干。

落落叹气，“唉，人生为什么不能只如初见呢？那个上啃老，下啃小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师父说，师养徒十二载，徒养师二十载。落落掐指算算，师父如今六十五，再二十年，八十五岁。

“师父，您算过您能活多大岁数吗？”

“没算过，大致能活到死！”

落落撇嘴。

“那我徒弟以后是不是也得养我？”落落看着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头的陈追追，心里惦记着让徒弟给自己养老。

“是你徒弟先养你的，徒弟养师四载，师父养徒四十载。”老道闭着眼胡诌。

“啊？那他成亲我还得替他养媳妇？”落落抓狂，转而怒目对上徒弟，“陈追追，四十年之内不许你成亲。”

“哦！”陈追追对成亲并不感兴趣，应该说陈追追对女子就不感兴趣，女子那样麻烦，动不动就哭。孔子曰：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才不要招惹女子。

因着落落赚钱多，师徒三人的还债生涯也越来越有盼头。

可一边要应付房租，一边要吃喝，学堂里还要交束脩。最主要，生意不常有啊！三个人的日子也没宽裕到哪去就是了。

落落时常感叹，赚钱如捉鬼，花钱如流水。

所以，今天落落遇到艾家人才迫不及待的去赚钱。拿到这九两九钱，加上师父手里攒下的四十两，差不多就够还清京兆尹最后一笔账了。

“无债一身轻啊！”落落骑在马背上长舒口气。小小的年纪，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饥荒。

等落落到达马球场，上半场比赛已经结束，比分3比6。

代替季落落上场的是替补队员翟虎，落落没来小胖子本是挺高兴的，终于轮到自己出场了。但半场打下来，小胖子呵斥带喘，被人撵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落落……你……终于来了……”一句话分成三段说，小胖子喘的不行，“你再不来……我就，就要被他们追死了。”说完，小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

落落低头看了看瘫在地上一堆的小胖子，又看了看被他骑过的马儿。马儿张着嘴，舌头长长的耷拉在嘴巴外面，出气多进气少，四条腿还打着哆嗦颤抖，好似马上就要站不稳摔倒了。

额……到底是你累，还是马更累一点，我看要被追死的，明明是你的马！落落向马儿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

“你去哪了？”重楼问。

“做好人好事。”落落一边套上护具，一边敷衍。

见落落并不想细说，重楼就也没再追问。

“呦，下半场换人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抬头，见来人穿着皇家书院院服。

“你们来做什么？”重楼面色不善。

皇家书院在上一场对战文渊书院的时候，纵马把文渊书院一个学生腿踩断了。

本来这场事故是可以避免的，但避免踩踏，皇家书院就要放弃得分。在得分和伤人之间皇家书院选择了伤人，而纵马伤人的就是眼前这位周家二公子，周二柄。

“当然是来看看，你们和百川书院哪个能坚持到下一场，来，受，虐。”周二柄半倾着上半身，伸长脖子，像一只伸长脖子的大鹅，一字一顿的吐出最后几个字，脸上尽是欠揍的模样。

在场众人虽然生气，却没一个敢上前怼他的。周二柄的父亲，是当朝从一品，礼部尚书。

“哈哈哈……”周二柄笑的猖狂，就喜欢你们这种看不惯我，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好好打，不然下一场可见不到你们。”周二柄拽的跟什么似的，转过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远了。

落落眯了眯眼，他怎么这么欠揍，好想给他套麻袋啊，怎么办。

见落落咬牙切齿的模样，重楼拍了拍她肩膀，“好了，别生气，不要影响下半场比赛。”带着怒气发球可打不准。

“嘻嘻……”落落突然弯着眼睛对重楼咧嘴笑，把重楼看的一愣，落落今天怎么有点不太正常。

“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生气伤肝伤胃，那可挺不划算。”落落摸着下巴思忖。也不知道这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呀，换人了？”下半场比赛一开始，百川书院的苏浙也瞄上落落。

落落扛着球杆，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掐的一根狗尾巴草，“换人了，就问你怕不怕！”

苏浙看着季落落小流氓一样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得了落落，下半场好好打，上半场你不在都不尽兴。”

说着苏浙伸出球杆，落落也伸出球杆，两人的球杆在空中对碰了一下，以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