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姨娘擦了擦眼泪，她刚才确实有些话没说，主要不清楚季落落底细，万一说错了话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可怎么办。

“那日，老爷在书房和一人发生争执，那个人叫老爷不要多管闲事，老爷很生气。我听他们提到什么大将军，什么王爷，后来他们说话小声了，我也就没再听了。当时也没觉得这事有啥，没放在心上。”

“大将军，王爷。”落落重复着吕姨娘提到的两个人，大将军一定就是平远大将军了，那个王爷又是谁？

“和白大人说话的是什么人，你看到了吗？”

“他出门时候我只看了个背影，是个老仆从。”

“一个老仆从……应该就是那王爷府上的。王爷府上的老仆从来威胁白尚书，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白尚书不肯，坚持要将大将军的事情捅到陛下面前，还写了那封折子……”这事情就圆上了，落落松了口气，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白大人真的能平反吗？”吕姨娘眼巴巴的看季落落，想从她嘴里听到“能”这样肯定的回答。而落落也如她所愿，坚定地回答她能，让她放宽心等着和儿子团聚。

吕姨娘听了这话，苦笑着摇了摇头，眼泪无声滑落，“我不指望和儿子团聚，只要我儿平安就好。”

落落听的心酸，她能理解吕姨娘。一个进过教坊司的女人，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就算白尚书平反了，对她来说又有何用呢？所以，刚才她才会那么不配合吧。

男人们可以重建家庭，女人就只能被舍弃了，因为在她们身上烙印着耻辱。这耻辱虽然是别人强加给她们的，但不影响她们被耻笑被羞辱，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冷血无情。

落落很庆幸她还有个儿子，这件事才能有所进展。

告辞了艾府，落落的心情谈不上太好。同为女人，她共情了吕姨娘的悲痛。

这是个善良的女人，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许是前世背负的业障太重，这辈子才有如此磨难。

落落叹了口气。百年大小枯荣事，过眼浑如一梦中。不知何时入梦，未知何时梦醒。

武安侯府，主院。

“夫人，您好些了吗？”齐嬷嬷守在季氏床前，季氏脸色煞白，额头尽是冷汗。

“这会子好多了。”季氏缓缓眼睛睁开，眼皮似有千斤重，“无妨的，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这蛊虫还是尽快引出来才好，每逢月圆发作都要您半条命。”

“等落落回来就好了。”

“您为什么不认她啊？”

“非是我不认，她还没准备好呢，多给她一点时间吧。”

“哎。”嬷嬷叹气，什么时候夫人才能和小姐母女团聚呢？

角院。

“馨儿，你爹那边来消息了。”嬷嬷兴冲冲的进屋。

“怎么说？”崔姨娘也是等了许多日的消息，早就不耐烦了。

“那个季落落就是皇家香皂的股东，现在连侯爷也要听他差遣。”

“皇家香皂不是陛下的产业吗？他一个平民怎么会是股东？”

“这就不知道了，他那边刚开完什么……哦，叫‘招商会’，在京都周边四座城开了四家分店。就是那个季落落拍板定的，听说连六皇子都听他差遣呢。”

“他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就是个穷老道收养的孤儿吗？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权势？”

“是啊，老奴也纳闷。要不，您去问问侯爷。”

“嗯，侯爷回来了吗？”

“刚回。”

“去请侯爷今晚过来，说好隔一天一来，侯爷已经两天没来了，让小厨房准备些侯爷素日爱吃的菜。”

“是。”

书房。

“侯爷，余嬷嬷想见您。”

“何事？”侯爷现在一看到余嬷嬷就发怵，大概率是请他去崔姨娘那的。昨日便是借口躲了，看来今日要躲不过去。

果然，屋外心腹小厮道，“请您去崔姨娘院里用晚膳。”

“好，我知道了，让她回去吧，我晚点过去。”

武安侯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他年纪大了，这个月明显感觉力不从心。隔一天一去，真的受不了了，他现在看见崔姨娘就反胃。

还有一个月，坚持一下，武安侯安慰自己。

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崔姨娘向武安侯打听起季落落的底细。

武安侯皱眉，“你问他做什么？”

崔姨娘眼珠子转了转，道，“我看这孩子不错，溪儿也快及笄了，你要是也觉得他不错，我有意撮合俩孩子。”

侯爷眯眼，“他不是我们高攀的起的，这件事别想了，不要打他的主意。”

崔姨娘一听，侯爷竟说自己的溪儿高攀不起，马上拉下脸来，“我们溪儿怎么了，她爹是武安侯，她外祖是兵部侍郎，哪里就配不上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谁说他是孤儿？不知道就别瞎说。”武安侯呵斥崔氏。

崔氏一惊，“他不是孤儿？那他是……”

“别问！”

“有什么不能问的，他难不成是哪个王爷的私生子？总不能是陛下的私生子吧！”崔姨娘音调拔的很高，刚说完，侯爷瞪了她一眼。

崔姨娘愣住，“真的是……陛下的私生子？”这回崔氏压低了声音。

“别出去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崔姨娘张大了嘴，然后又赶紧抬手遮住。皇子啊，崔姨娘脑子转的飞快，趁现在还没公布身份，赶紧让溪儿去接近他。要是两人擦出来点儿火花，自己岂不就是王爷的丈母娘了？

崔姨娘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兴奋，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侯爷身边，一下坐到侯爷怀里。武安侯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

“侯爷~”崔姨娘对着武安侯眨了眨眼睛。

“你，你……做什么？”武安侯本能的抗拒。

“我还能做什么？侯爷都两日没来了，奴家想侯爷。”崔姨娘极尽魅惑，胳膊攀上侯爷的脖子。

“这还吃饭呢，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侯爷努力挣扎。

“别吃饭了，吃我吧……”

烈焰红唇落在武安侯的脖颈，武安侯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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