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你在犹豫什么呢？你不是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了吗？快点答应吴爷爷啊，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咱不能让爷爷一直陪着你胡闹不是，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我们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千万不能贪小便宜，这些话你还记得吗？”江小白皱着眉头，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老爸，这些话我都记得，可是您也说过，咱不能骗人啊！糖糖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素心姐姐亲手做的桃花糕，可是糖糖已经把它吃完了，总不能再从糖糖的肚子里取出来吧！

我也不能拿其他东西来骗爷爷讲故事给我听，要不然老爸知道以后会生糖糖的气，所以我才会犹豫的，可不是我小气不愿意拿桃花糕给吴爷爷吃。”小丫头倍感委屈的低着头，哭泣着解释。

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江小白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出声安慰道：“糖糖乖，都是老爸的错，老爸不该误会糖糖是个小气鬼。糖糖这件事做的很好，老爸才不会怪你呢！以前我只告诉你咱不骗人，可是今天老爸还要告诉你，咱也不能被人骗。

糖糖乖，不哭了，咱用其他的东西来换吴爷爷的故事听。再说了，桃花糕都被你吃光了，老爸还能开膛破肚取出来不行，老爸才舍不得呢！

回头老爸再去求素心姐姐给你做一些好吃的东西好不好，可不许掉眼泪喽，咱可是小公主，脸哭花了，你的平安哥哥可就人不出来你了，是说不定素心姐姐也认不出来你，再也不给你做桃花糕吃呢！

咱用其他的东西换吴爷爷的故事，这可不是故意骗吴爷爷哦，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吴爷爷。”

“真的不算骗你吗，吴爷爷？”小丫头眼睛通红的看着一旁的老人，抿着小嘴巴说道。

“不算骗人，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骗人呢！你爸爸说的对，咱们只是平等的交换美好，你想听故事，可我想要吃的，咱们各取所需，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平等的交换。”老人慈祥的目光一直盯着小丫头，嘴角微微上扬解释给她听。

等老人话音落地，小丫头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笑嘻嘻的擦去脸上的泪痕，慌乱的点着脑袋，“嗯嗯嗯。”

“这下高兴了吧，亲爱的小公主，咱们不骗人，我们家糖糖可是个大好人呢！”江小白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随后笑着打趣道。

老人迷离的眼神皆因这对父女而起，恍惚的记忆又涌出脑海，只听老人苦涩的说道：“小丫头听说书人讲过的故事没啥意思，今天吴爷爷也在你面前当一回说书人，讲讲自己的故事怎么样，这些故事我可是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没告诉过。”

小丫头激动的双手拍掌叫好，“好耶。”

“听说书人讲了一辈子的三国，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说书先生的一天，今天咱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喽！小姑娘，且莫着急，先听我先来念一段开场白。

我打江南而来，面向江北而去。故乡的女子已不见当年的容颜，等待的季节里如莲花般坠落。东风不来卷走我的哀愁，三月的柳絮身影迷乱。心中那座小小的寂静之城，恰如青石路的街头傍晚。踏踏的马蹄声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过客，是个归人。

你在的时候总说我不懂浪漫，可那个时候我太年轻，真没好好读过几本书，啰嗦的情话我又开不了口，肉麻的话全都堵在胸口。

转念一想，未开口的情话，何不是一身鸡皮疙瘩埋在身上，不是不懂浪漫。咱们一起走过的蹉跎岁月，何尝不是一首浪漫的情诗。

你走以后，我也算是饱尝思念的味道，今天也为你当了一次诗人。别笑话我的情话太过哀怨，实属是你的身影沉醉在我的脑海。

就算重来一次，这也不是错误的人生。

眉间含笑逸如风，轻点红唇魅无穷。

身姿婀娜舞霓裳，惊鸿一瞥月朦胧。

你走以后，我也没少看书，只不过年少是那些打打杀杀的三国故事早已让我提不起兴趣，水泊梁山那一百单条好汉我虽然敬佩，可是我这把老骨头不服老不行，做不了惩恶扬善、替天行道的大事，唯一能做的小事就是重温当年的故事，这些年不少故人都撒手人寰，不问世间事，就算我想偶尔偷个懒，想去讨杯酒喝，也找不到人了。

那我能怎么办呢！都说民国多才子，风流多佳人。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能吟。就我这个木头脑袋，你也别指望我有生之年背会唐诗三百首，能断断续续想起来三五首就不错喽！

我虽然不会作诗，可是我也知道诗歌只是情感的排泄物，啥是诗歌，不就是往事涌上心头，思念无所阻挡的离愁吗！

少年亦当壮志满怀，可我老了，只剩下那载不动的离愁别绪，心里话脱口而出，不就是你心中所想的情话吗？

对不起，这些话早该讲给你听的，不过我想你应该在天上也能听到，哎呦，别傻笑了，我都看到了你羞红的侧脸。

想当年，我只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愣头小伙，要不是你，我早就不知道饿死在什么地方，成为一只孤魂野鬼到处游荡了，你说说你，貌美如花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就看上我这么一个木头脑袋呢！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撇下我一个人先走，应该先让我去那边探探路，也不怕你在那被歹人欺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年轻的时候只顾得在外奔波忙着挣钱，却忘了开口对你嘘寒问暖，说一句喜欢。

容我解释一句，老头子可不是一块木头，只是当时囊中羞涩，才疏学浅，没能好好为你写一首诗篇，如今的我满腹诗篇，却未能与你相见。

叹叹叹，只道人间是寻常；慢慢慢，只愿来世再相逢。

哭不出岁月的痕迹，也抹不平脸上那一道皱褶。

青衣裙，绿新装，藏着你的旧模样。

我爱你往日里红唇轻抿，也欢喜你两鬓贴花红。

即使岁月不饶人，任你青丝换白雪，我亦肝胆向昆仑，此生终老不相负。

怎么样，我的才华可不是吹出来的吧！你以前总偷偷笑话我，学人家文绉绉的读书人干嘛！

我当时多想告诉一声，我的浪漫今生只为你一人，读书填不饱肚子，可是胸无点墨要被人家笑话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动物。谁不想自己家的男人文采斐然，每日为自己做一首情诗。

我知道你是怕我出口未能成章，被我那群老伙计听见，能让他们笑话一辈子。说不定这件事要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在酒桌上谈起这件事情也能滔滔不绝，可是咱不怕，反正咱又没做啥亏心事，传出去又能怎地。

别怕丢脸，也别怕丢面，面子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挣得，我这一辈子虽然累弯了腰，可是咱挺直了脊梁，不丢人。

要是我的面子要靠别人给，那他们也能随时把面子踩在地上，你说这样的面子，我要他何用，所以说咱不能怕丢面子，面子值几个钱嘛！

又填不饱肚子，只要里子不烂，咱就不怕找不回面子。说句让我那些老伙计生气的话，我的面子不都是全靠你撑着吗！

你看看方圆几里，上哪再去找一个楚楚动人的姑娘与你相比较，嘿嘿，他们还真找不到，让他们羡慕我娶了一个好老婆，又给我生了一个好儿子。

你自己说说，咱有面子没。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恨，我才不怕自己那些未开口的诗篇被他们瞧见，更何况，我才不会怕他们偷听，这可是我写给你一个人的专属情诗，就让他们酸两天去，我才不怕他们生气呢！

巷尾街角的呼喊声，残留着你的香味，微风轻袭，思念猝不及防的朝我涌来。一个踉跄，我跌坐在地，轻嗅你残留的记忆，慌乱的身影从我面前走过，不知道是不是孙子在后头追着你奔跑，憨厚的笑容是儿子想你时的模样，望着窗外发呆落泪而叹，是你在偷偷怀念这个世界。

病床上你惨白的笑，余光一瞥那未落下的点滴，时日无多已经深埋在你的心底。我舔着老脸依偎在你的身旁，才不怕那群小护士笑话，你瞧，天上的群星闪烁，那都是为我们送上的祝福。

你在天上慢些走，我还能追上你的脚步。

……”

你的眼神明暗交杂，抚平我眉间那一道伤疤。细碎的情节，缠绕着过去每一个画面，每一片落叶却又组合成新的篇章。随风凌乱的回忆，全都是我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清喜欢哪一种旋律，妙不可言的冲动，藏着我的青春年少。

微风轻拂你迷人的侧脸，傻傻的笑容向我走来，哎，别走太快，我追不上。

迷乱的叹气声，匆忙的呼喊声，魅惑的呢喃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年轻时的故事，故事还未结尾，老人却已是泪流满面，伤感满怀。

一旁的小姑娘惊讶的待在原地，捂着自己的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年轻男人时而紧咬嘴唇，时而望着天空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