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杨佳宁和苏昱都去了对方家里吃饭，苏昱就不用说了，在杨培政面前已经是松弛感满满。杨佳宁也不是第一次见苏柏渊了，心情也比之前轻松很多。

最关键的一点是，去了苏昱家那么多次，也参加了家宴，杨佳宁从未和赵一诺打过照面，这是赵声冉对她特别的关心和照顾。

赵声海现在被安排在济城的一个私宅开发项目部做项目经理，他人油滑，又懂得和各方面周旋，还算是个不错的帮手。

一方云顶那套房子已经被他的前妻变卖了，于是赵声海就住在苏柏渊名下的酒店式公寓里，条件不错，但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家。

赵一诺每年只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国，人瘦了点，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不少，头发也留长到肩膀。偶尔去苏家吃饭的时候遇到苏昱，怯怯的叫一声哥。

苏昱再没有正眼看过她。凡是有她在的饭局，苏昱总是很早离席。

他用这几年的时光证明了他心里只有杨佳宁这件事，赵一诺看得再清楚不过，破碎的家庭和破碎的爱情，哪个更令人难过，她说不上来。

她已经和自己的青春、和苏昱彻底擦肩而过了。

和她有同样境遇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开学前李家乐又组织了一次聚会，尽管这一个多月以来众人已经用各种名义聚过无数次了。

什么史垣换新车，苏昱剪了个超帅的发型，盛珂打破了三天没睡觉的记录……等等等等。

感觉每天都见面，已经见到吐了。

杨佳宁生理期，在KTV包房的沙发上蜷缩着，本不想出门的她硬生生被罗颂从家里拖了出来，恹恹的，人也没什么精神。

后半程的时候苏昱实在看不过眼了，强行把杨佳宁带出房间，要送她回家，扛不住罗颂的死缠烂打，苏昱又使出他的钞能力。

听到“支付宝收款一万元”的提示音，罗颂终于满意的松开了她邪恶的小手。

杨佳宁一边裹紧身上的白色羊绒大衣，一边阴恻恻的回头看一眼罗颂，“死丫头，你等我好了再跟你算账。”

一打开包房门，冷风就从幽长的走廊里呼啸着灌进脖子，苏昱一手拎包，另一手揽着杨佳宁的腰，把人抱在怀里，一起往停车场走。

苏昱刚才喝了不少酒，不知道和李家乐跟史垣密谋了什么事情，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最后贱贱的一齐碰杯。

他鼻息间还有酒气，貌似很开心的样子，杨佳宁没顾上细问，风太大，又冷，此刻她只想赶紧回家躺躺。

刚迈出会所的玻璃大门，两人同时看到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穿精干的皮夹克和马丁靴，靠着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嘴里的烟被风吹得明灭不定。

瘦了，下颌线线条像刀锋一般，那头耀目的红发也染回了黑色，星眉剑目，眉钉没戴了，但是身上的乖戾不减分毫。

杨佳宁脚步一滞，不是因为惊喜，而是太出乎意料。

蒙祺屈指一弹，把烟头丢进车底，往前迎上两步，对着杨佳宁开口。

“好久不见。”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眼神没动，定定盯着杨佳宁略显苍白的脸，对苏昱侧了侧头，“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杨佳宁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哎，头痛。

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没想好怎么说，毕竟这也算是久别重逢，身侧的苏昱反倒先开口。

“挺有毅力啊？都跟到这儿来了。”

蒙祺终于慢慢转过头直视苏昱，三年没见，眼前这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少年已经完全脱去了稚气，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在军校打磨了这些年，蒙祺自认为自己的性子已经变得沉稳，却还是在见到苏昱的这个片刻露出了马上就要被激怒的破绽。

又点上一根烟，似乎为了掩饰被眼前的亲密爱侣刺痛的心，蒙祺深吸两口。

“听说你还没求婚。”

苏昱抬眉不置可否，“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不敢？没信心？”

“还是在给我机会，让我把她抢走。”

苏昱也摁下打火机，噼里啪啦的燎着火焰，吐一口烟笑了。

什么抢不抢的狗屁台词。

“你太高看自己了，兄弟。”

剑拔弩张的气氛。蒙祺还想开口，被杨佳宁出声打断，苏昱喝了酒，她怕他上头。

“行了，蒙祺。”

“如果你今天是来见我的，那你已经见到了。

“你可以走了。”

杨佳宁挽着苏昱的胳膊向左拐司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杨佳宁。”蒙祺叫住她。

“我要结婚了。”

依海而建的高级会所，来往的人并不多，远处的大海在夜色中看得不太真切，却能感受到无比冷冽的海风，吹得人浑身发颤。

杨佳宁回头和蒙祺对视，干净的瞳孔里终于不带任何一点攻击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的平静。

“恭喜你，真的，祝你幸福。”

蒙祺望着这张每天晚上都出现在他梦里的脸，眼角在一点点泛红，她唯一一次对他轻声细语，竟然是在听到他即将成婚的消息之后。

预示着他对她的情感再也起不到威胁作用。

不想白来一趟，蒙祺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以前的那些事，都是我错。今天我来找你并不是想求得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在努力变成一个好人。”

“你之前说我永远都不会改，你错了。我真的改了。”

“我觉得我也有当一个好人的机会。”

这个瞬间连苏昱都看到了蒙祺的真心。

杨佳宁点头，“我相信你。”

她的长发被风吹起，苏昱替她拢到耳后。蒙祺突然开始看不清她的面容，这场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的三人对峙，终于要画上最后的句号。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蒙祺的泪终于滑落，那晶莹的心酸的泪水，片刻间就被海风吹得干涩。

明天他就要踏进婚姻的殿堂，今晚驱车几百公里赶来，只是为了亲口和杨佳宁说一声再见。

再见了，我的整个青春。我将永不回头，也永不后悔，包括对你造成的那些伤害。

……

直到钻进提前开了暖风的车里杨佳宁才缓了过来，在冷风里站了半天，手和脚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旁边的苏昱垮着一张脸，相当不爽的样子。

杨佳宁搓搓手看着他问，“生气了？”

“他居然讽刺我还没求婚。”苏昱声音闷闷不乐的，居然是在在意这个。

自己明明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也串通好了身边的朋友，今晚敲定了所有细节，却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哥们嘲讽他动作太慢。

气死了。

杨佳宁被他小屁孩一样的反应逗笑。

苏昱瞥她一眼。

“还笑？你真该庆幸你现在是在生理期。”

被热风熏着，杨佳宁的脸上开始出现粉色，白一眼苏昱。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

苏昱把脸凑过去，“亲亲我，宝宝。”

“嗯？”

“亲我，然后夸我很乖。”

低姿态求欢，像个不开心的时候找大人讨糖吃的小孩，让杨佳宁的心软得不像话。

手环住苏昱的脖子，认真贴了贴他的唇瓣。

“好乖，苏昱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