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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夜阅尽东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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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夜阅尽东京花

青竹被马乐长拖拖拽拽,拉进了“莳花馆”的正廊。没进楼之前,青竹还面红耳赤,生怕自己一个修道之人,明目张胆的大庭广众之下踏足青楼,被路人耻笑,当真进得楼来,反倒踏实下来。眼瞅周边之人看着自己并无异色,浑不以为意,街边贩夫走卒甚至面露艳羡之色。在往里走,“莳花馆”内的伙计,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招呼着马乐长往里走。

青竹尚是初哥,第一次踏足汴梁风月场所,初时确实手足无措,身形步态略显僵硬,见着伙计朝他行礼问安,下意识就要掐着阴阳诀回礼。却见马乐长,眼角都不夹那伙计一下,随手朝半空弹出一颗银豆子,伙计眼角都乐开了花,仰着笑脸双手兜着忙不迭的接住。这算是马老爷给伙计的“花红”(青楼赏赐的术语),小伙计能落下不少。

忽然一阵香风扑鼻,青竹练气有成,练气之士五感敏锐异于常人,驱虎庵一派的功法更重呼吸服气,鼻子最是敏感。这香味实在过于浓烈,青竹不由得掩鼻,微微后仰,眼见斜刺里一片彩衣花影飘过。“莳花馆”的鸨娘一声娇笑,双手环住马乐长的右臂,娇笑道:“哎哟,乐长公,您可是有阵日子没到楼里看望姑娘们了,姑娘们想您,可都是茶饭不思的,一个个的都饿瘦了。”

马乐长仰天大笑,甚是豪迈的样子,伸手在鸨娘的腰肢上拧了一把,惹得鸨娘一阵娇呼。青竹跟在老马身后,这才看清,这鸨娘看上去三十四五的年纪,身材婀娜穿着鹅黄色对襟齐胸襦裙,内里一件月白色胸围子,显得双峰呼之欲出。只是脸上着酒晕妆,两颊一片胭红,恨不得整个面颊都涂着胭脂,晚唐之时世事纷杂,黄巢之乱后,节度使之间更是征战不休,世人朝不保夕,因此更是穷奢极欲,女子妆容并未因世事变迁而返璞归真,反而比盛唐更为雍容华贵。故而老鸨这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大浓妆,在当世也不甚稀奇。

青竹一个乡下没见过多少市面的小道士,乍见之下,差点被惊到,再见到这一身装束,尤其是鸨娘胸前丰硕的两团白玉,更是面红耳赤,热气上涌,带着酒劲似乎丹田窜出一团火热,沿着尾骨尾闾穴直冲后腰的腰阳关,猝不及防下,青竹脸上一白,差点痛呼出声,赶忙默运玄功,伏心猿,收意马,将这团火热之气硬生生压回丹田气海。

马乐长一手揽着鸨娘,一手掏出个金豆子,往她胸前深沟中一塞,那金豆子瞬间没入眨眼不见。他回头望向青竹,低头道:“璇娘子,为你引荐一下,上清宫真传刘道长。我与刘道长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刚在对面正店喝了几斤好酒,就是没有璇娘子陪着未能尽兴,这不,到你这里开个盘子(开盘,青楼术语,点酒席)。你也知道某不是那穷酸孤寒的主。今天要最好的包间,楼里最红的姑娘,让我跟道长一醉方休,今晚所有缠头都算在某的名下。”

见半醉的马乐长如此豪爽慷慨,璇娘子乐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娇嗔了一声,一转身不着痕迹的躲开马乐长的“魔掌”,娇笑着对青竹施了一个万福,口中道:“奴家这厢有礼,见过刘道长。刘道长真是仙家子弟,仪表非凡,俊俏的紧。怕是日后,楼里的女儿们又多了一个朝思暮想的小郎君呢。”

青竹顿时大窘,朝着璇娘子拱手一礼,岔开话题道:“今日马公想是多饮了几杯,此时酒兴未散,贫道陪他略坐一会,便当告辞。璇娘姐姐切不必铺张。”被称呼了一声璇娘姐姐,那鸨娘更是笑的花枝乱颤。

“哎,莫听道长谦辞。”马乐长佯装不悦,猛地挥挥手,道,“这地界,全听老夫安排。”说完揽着璇娘子的腰肢,耳语了几句,一步三晃朝楼梯走去。璇娘子一边随他走着,一边侧耳听着不住点头应是。

青竹无奈,想起师伯凌云子说,这人怕是要问啥补气回阳的法子,现在看来果不其然,老马在“莳花馆”里颐指气使,门径捻熟,与那鸨娘打情骂俏,想必是花丛老手,浪子班头。不过以他五十开外的年纪,怕是有些力不从心,青竹心中默默盘算是劝他食补还是药补呢?

青竹揉揉头,酒劲上涌的有些厉害,还得回忆一下道藏典籍里有没有速成的粗浅法子,能让此公重振雄风,纵横不倒。心中暗暗叫苦:师伯吩咐了,糊弄好了,对观里才有好处,观里有了好处,自己才能有好处。可这老马真是不好糊弄,糊弄点香火钱还要陪他上青楼。三清道祖开恩,弟子为生计,迫不得已。

得了“花红”的伙计躬身在前引路,不一时,将青竹带到了三楼中央最大的雅间,这间雅间是整个“莳花馆”占地最大,装饰最富丽堂皇的房间,从屋顶到墙面地板,全由香柏木铺成,屏风隔断,俱是当时名家墨宝,案几雕花,金丝软靠,屋内焚着上等檀香,满室氤氲,比之高阳酒楼的雅间不知高出几层境界。

马乐长脱了官靴,只穿足衣,已经仰头半依在软靠枕上,接过录事女(青楼侍女)递来的热手巾,使劲的擦了擦脸,顿觉精神一振,示意青竹坐下,笑道:“道长久在仙山修行,追求无上大道,可知这红尘中自有妙趣。道长何不放开心胸,享受人间乐事。”指使伙计搬开多余台案,挪开屏风,面前空出一块大地方。

青竹盘膝坐在他下手,双手抱头,苦笑一下,哭丧着脸道:“马老爷,马老居士,虽说我道门不禁婚配,可以伙居(道门内婚嫁之意),但这是何等所在。我一个修行人进青楼,陪着你老饮饮酒还则罢了,若是当真眠花宿柳,小道害怕三清道祖震怒,上苍责罚?万一降下神雷,劈了我这个不守清规的小道士,那不要紧。误伤了您就是真罪莫大焉。”

“这话说的,老夫做的东,有罪孽也尽在老夫身,上”马乐长满不在乎,哂道,“这也是人伦大道。偶尔一次两次,道祖们哪来的闲工夫与我等计较。”也不等青竹说话,高举双手,使劲的拍了三下。

璇娘子素知马乐长的习惯,早已安排好一众莺莺燕燕候在门口,一十二位当红头牌,具身着齐胸襦裙,内衬各色胸围子,软玉温香,旁人经过不敢斜视,恐目眩神迷,不能自拔。门外录事女听着击掌声,娇喝一声“来啦”,推开房门,径直走到马乐长跟前,跪坐下,道:“按照您的吩咐,除了已经入席的女儿,余下的尽在门外候着,按照规矩一个一个的来?”

马乐长手捋短须,面含亵笑点点头,门外金莲缓动,娉娉婷婷的走进一位身材纤细,弱柳扶风般的娇小女子,那女子眉宇间还略带稚气,想是只有豆蔻之年,她朝着马乐长道了声万福,盈盈下拜,襦裙之下,身躯轻颤,颇有我见犹怜之意。马乐长眯起长目,仔细看了又看,面露征询之色,冲着青竹努努嘴。

青竹好生无语,他垂丧着脑袋,心道:你要喜欢你留下,问我作甚?又暗想:事已至此,来都来得,看看妍媸美丑总不是罪过吧。叹了口气,运起目力仔细朝那姑娘脸上望去。

“颧骨横张,子嗣不旺,臀胯松弛无肉。眼涩声哑,怕是伤风了,”青竹淡淡打量一眼,脱口而出,不假思索一般。

马乐长一愣,望了璇娘一眼。璇娘一惊点点头,冲着女子挥挥手,换下一位。

“眼尾下垂,太阴命格,偏寒腹痛,不食而饱,多饮则吐,伤了嗓子。故而声嘶嗓哑,唱不得小曲。”青竹不等马乐长开口,径直道来。

马乐长眼睛瞪得老圆,有些不能置信,又好似想明白一些事情。沉住气,挥手换下一个。

“面不见耳,肾阴不足,阴不足则体虚,体虚则骨硬,骨硬故身段不柔。舞姿僵硬。”青竹自幼所学驳杂,面相医道俱通,此番被逼到这份上,打定主意从众女子身上挑些不是,回头就说都看不上眼,自然能把老马对付过去。

老马越听越是心惊,挥手不断换人,那璇娘子也是错愕的不行,心道:小道士好生厉害,只扫一眼,便能把每个女儿的瑕疵挑了出来,无一不中,老娘纵横风月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精于相面之人。

“下一个!”璇娘不信邪,高声喝道。

“眼赤面黄,肝火过旺,火旺则眠浅,眠浅则神疲,易积劳,故而常心口疼。故,呃,不宜饮酒作陪。”

“下一个!”马乐长也有些郁闷,心道这小老道怎地好似花丛老手,满楼女子莫不成各个都能给他挑出毛病?自己游览花丛这些年,也没练出此等眼力。

“眼大而直,神韵不备,黑白混杂,额宽不隆,眉宽过两指,思绪不足,唱曲忘词。”

“下一个!”马乐长与璇娘子同声高喝。

“鼻骨突兀,三焦郁结,经脉不畅,积食不化,故而便秘口嗅。”女子未等青竹说完,掩面涕声而去。半晌,再无一人敢进。

马乐长无言以对,璇娘子目瞪口呆,半晌,璇娘子一把抓住青竹的手,急道:“道长,哦不,真人,不不,仙家,您好好看看,看看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隐疾?运程上可还有什么波折?”

璇娘子拉住青竹的手腕用力有些过猛,青竹不及回避,左手被拉入璇娘子怀中,左手拇指正好按在她撑衣欲破的软玉上,默运的真气突然散乱,收敛不住,顶着胃囊,聚成一口浊气,打了个嗝,一口酒气全部喷在璇娘子脸上。

这口由真气聚起的酒气,浓醇非常,怕是聚起了青竹体内半数酒力,璇娘子作为“莳花馆”当家人,酒量自是不在话下,却也没闻过如此精纯的真气炼化的酒气,一时不察酒气贯鼻,双眼一翻,竟醉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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