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宴上。

导演和主演几个人坐在一桌，说着拍戏时候的趣事，聊着聊着导演就喝大了，挨个叫人喝。

夏渊坐在虞念念左边，胳膊搭在她的椅子上，叮嘱虞念念不让她多喝酒。

“今天杀青，大日子诶，就喝一点，一点点。”虞念念用手比划着，夏渊妥协了并且表示会一直盯着她，虞念念拍胸脯保证只喝一点。

确实也只是喝了两三杯，陆一帆特地嘱咐她让她保持清醒，有大事要做。

虞念念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知道陆一帆想干什么，她又期待又害怕，害怕得到不想得到的答案。

这就像薛定谔的猫，如果不打开那个盒子，谁知道猫是怎样的。只要不去揭开那道谜底，就可以把他当成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陆一帆说她在逃避，这样是不对的。

那咋了？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啊。

最终她也没有拗过陆一帆，她也想赌一次，也想不逃避一次试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虞念念在准备喝第四杯的时候，陆一帆怨念的眼神扫过来，她装作视而不见，正要进口。

“咳。”夏渊咳嗽了一声，手指一下一下拍打着桌面，“差不多行了。”

虞念念透过眼角斜视了一眼，摆出了虚假的微笑，默默放下了酒杯。

陆一帆：“……”

你丫的，就不听我的呗！

白馨蕊坐在旁边对他们几个人的暗流涌动视而不见，本想安静地坐着，导演又来给她敬酒，没办法只能回敬。

到了最后大家都很舍不得，短短的几个月却跨越了冬天春天夏天，一起走过了风风雨雨，留下了珍贵的回忆。

陈晓东喝到最后一直在哭，说着下次还要一起合作，一会拉着夏渊的手不放，一会又扑倒陆一帆怀里，让大家都哭笑不得。

杀青宴也结束了，夏渊和虞念念同行回酒店，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他们一起走这段路，别人默契地没有打扰他们。

两人走在已经走过很多次的路上，并肩而行，一时都没有说话。

夏渊想起了以前走在路上，虞念念总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天没有熟悉的热闹，还有点不适应。

“你明天早上的飞机么？”夏渊开口询问虞念念，其实他早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只是觉得现在该说点什么。

“嗯，明天7点，下午还有一个活动。”

“嗯。”

两个人说完这个话题，又安静了。路不长，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夏渊把虞念念送到房间门口，看她进去后就离开。

“夏渊。”虞念念轻声说道。

“嗯？”

“回b市记得去找我啊！”

虞念念笑着说道，她不喜欢难过的分别，努力把气氛搞得轻松愉悦一点，即使她眼里的不舍已经出卖了她。

“好，会去找你的。”夏渊一笑，像平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我走了，拜拜。”虞念念开了门，没有回头看，逃似的进了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眼眶中积攒的眼泪终于盛不下了，流了出来，她不想让夏渊看见。

夏渊看她关上的门，站了很久，盯了很久。直到眼睛开始发酸，他转过身，离开了。

⁻

虞念念进了门，没有看见袁溪，打开手机看到袁溪半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说公司有急事，她不能陪她明天一起走了。虞念念说没事，等明天家里见。

虞念念用热水泡了澡，热气弥漫在空气中，让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放松。

虞念念走出了浴室，情绪已经比刚才轻松了不少，她打开手机，等着陆一帆给她打电话。

陆一帆想着，与其让他这个第三人传话，不如直接让虞念念听他们现场聊天，毕竟传播的越多越有可能失真。

况且，如果夏渊真说的很伤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转述，所谓直接让虞念念听算了，让她早点放弃。

陆一帆感觉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真是天才。

陆一帆拿着酒准备去找夏渊，提前给她打了电话，嘱咐了几句让她放宽心，天涯何处无芳草。

虞念念听着想笑，她现在已经能坦然接受各种结果了，连忙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夏渊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陆一帆拿着两瓶酒过来了，问道：“跟陈导没喝够啊？又来找我了？”

夏渊让他进来，把茶几收拾了一下，找了两个杯子放在他面前。

陆一帆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用起子把啤酒打开，因为一路的晃荡，打开一瞬间泡沫溢出来，喷了一地。

夏渊失笑，赶紧用纸擦干净了，不然干了就很黏。他一边擦地一边抬眼看了陆一帆一下，用手指了一下耳朵，说：“怎么戴着蓝牙？”

陆一帆满不在意地喝了口酒，指着蓝牙说：“新买的耳机，新造型，不帅吗这样？”

虞念念听完都笑了，多亏陆一帆平时不太正常，总做出一些奇怪且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估计夏渊也不会觉得不对劲。

虞念念听着手机里也传来一声轻笑，男人的笑声拂过她的心脏，心里痒痒的。

陆一帆听着耳机里外两人都笑他，说了一句笑什么，把两人都说了。

陆一帆拉着夏渊聊天，一杯一杯的灌他，喝多了就好问话了。

夏渊感觉出来了陆一帆想灌醉他，虽然不知道他什么心思，但是还是说了一句：“陆一帆，你总让我喝干什么。”

“我想把你喝趴下呗。”陆一帆脱口而出，说出来感觉遭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补救，索性不说了。

夏渊以为是因为他从来没在陆一帆面前醉过，所以他最后一天非要把他灌醉，笑着对他说：“你拿四瓶啤酒，你想把谁喝趴下，虞念念吗？”

陆一帆：“……”

虞念念：“……”

陆一帆见提到了虞念念，正愁怎么开口呢，他就提了，天助我也啊。

“不过说实话啊，虞念念这小子人是不错，为人仗义，心地善良，为朋友两肋插刀，说带我上分就上分。”

夏渊听他提起虞念念，有点酸涩的感觉，拿起杯子，假装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你喜欢她啊？

陆一帆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喜欢虞念念，老天爷，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就算地球爆炸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啊！”陆一帆像炸毛的刺猬，赶紧解释，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

“哦。”夏渊又喝了一口。

“你呢，你是不是喜欢她啊？”陆一帆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夏渊不说话，继续一口一口地喝着。

“你真当我看不出来啊？之前咱一起拍戏，你对佩佩姐可不是这种态度，你恨不得把虞念念栓裤腰带上天天看着带着，你说你没意思，谁信啊？

你要真喜欢人家，你就表个白去呗，我看虞念念也不像对你没意思。咱男人要主动一点，你总不能等人家姑娘巴巴追你后面吧？”陆一帆嘴像机关枪一样，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一口气说个不停。说完了喝了口水，等待夏渊的回答。

两人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寂静，虞念念在耳机那头心都要爆炸了，砰砰跳个不停，难道夏渊真的喜欢她吗？

夏渊用手指沿着杯口摩挲，眼神低沉，思考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不喜欢，你别乱说，对她不好。”

陆一帆愣了一下，不可置信，他觉得夏渊真的是喜欢虞念念的，不然今天他也不会非要来这么一出。

“你骗鬼呢？你从家里包饺子给她带过来，看着她不让她喝多了，还每天送她回酒店，你这是不喜欢她？你对谁都这样？”

“只是妹妹。”夏渊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掉，嗓子沙哑地继续说：“给她带饺子是因为她自己过年，不让她喝多送她回酒店是因为怕她出事，没别的意思。佩佩和我差不多大，不需要那么照顾她。”

“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真的很不容易的。”

夏渊一直在说，好像是在解释给陆一帆听，其实是在解释给自己听，把自己对虞念念的偏爱附以一个合理的理由。

没有喝几杯酒，可是夏渊觉得自己醉了，心很痛，脑袋也很晕。

陆一帆又简单说了几句就找了理由离开了，他慌得不行，觉得自己闯祸了。本想着促成一段佳话，结果成噩耗了。

他匆匆回到自己房间，想和虞念念说几句话，发现她早就挂断了。陆一帆又打了回去，第一次虞念念没接，他又打了一次，如果虞念念再不接通他就要冲到她房间了，结果第二次接了。

“怎么不接电话？”陆一帆着急地问。

“刚才去洗脸了。”虞念念的语气比他想象的要平静，这让陆一帆感觉很不好，有种风雨欲来前的静谧。

“你没事吧？”

“没事啊，晚上还是要睡觉，明天还是要上班，改变不了什么。”

虞念念并不是嘴硬，她听到夏渊说的那一刻，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她以为自己会大哭，会情绪激动，但是都没有。有的只是期待落空的失落，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陆一帆听见她的话，感觉她很难过，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说让她早点休息，回b市请她吃饭。

虞念念听完说好，挂了电话就休息了。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显得屋里不是很暗。

一束光照在被子上，她躲进被子里，只有在黑暗才能宣泄情绪，她流下了眼泪，没有发出声音，身体小幅度抖动着。

其实，也不是那么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