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坐在那里等着太阳全出来，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今天天气很好，云朵没有遮挡住太阳前进的脚步，是个很美好的日出。

一轮红日挂在天上，不同于夜晚的寂静，耳边偶尔会传来路人交谈的声音，早起的鸟叽叽喳喳。公鸡打鸣把家里的狗吵醒了，汪汪汪的叫声在周围回荡。

夏渊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又两手互相蹭了蹭，拍掉手上的灰尘。他把手伸到虞念念面前，准备拉虞念念起来，已经很早了，今天他们下午还要继续拍戏，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诶诶腿麻了。”虞念念把手搭过去，龇牙咧嘴地说，不知道是不是夸张，脸皱成一团，好像真的要瘫了一样。

“还能走吗？”夏渊一手扶着她另一手叉腰，一副就静静看你演的架势。

虞念念看他眉眼带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他鼻子很挺，眉峰尖锐，没有表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无欲无求，对什么都冷冰冰。虞念念喜欢他笑，他笑起来很好看，让他看起来没有距离感。

“勉强还行，我意志坚定，身残志坚。”虞念念回答他，又说：“5点11，快走去吃早饭，我还没这么早起来吃过早饭诶！”

拍摄地附近是个小区，有很多卖早点的小店，他们找了一家人不是很多的进去了。

夏渊问虞念念想吃什么，她盯着菜单看啊看，又说小笼包和油条都想吃，让夏渊帮她选一下。

“都点。吃不完我吃。”

听完夏渊的话，最终虞念念安心地点了一屉小笼包，一碗粥一碗豆浆一根两根油条两个茶叶蛋。

虞念念低头喝着豆浆，把油条泡在豆浆里，端起碗来喝一大口，配上一口软乎乎的浸满豆浆的油条，胃里暖暖的。也许是冷风吹了太久，也许是太久没有吃过这样温馨的早餐，虞念念觉得这顿饭格外的香。

夏渊在对面给她剥着茶叶蛋，把剥完的鸡蛋放在找老板要来的塑料袋里，怕酱汁沾在虞念念的手上，最后把袋递给了虞念念。

虞念念接了过来，塞在了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什么，以夏渊的理解应该是“感谢夏师傅赐的宝珠一枚”。夏渊摇头笑笑，接受了她的拜谢。

即使虞念念爱吃，她一个不到90斤身材的小胃也盛不下太多，吃了一个鸡蛋半撇油条两个小笼包一碗豆浆就撑得吃不下了。夏渊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剩下的他都吃了。

6点多钟人渐渐多了起来，虞念念和夏渊吃完了也要走了。吃饭前没觉得困，吃饱了之后感觉瞌睡虫上身，虞念念恨不得走着走着就要躺下睡觉。

终于到了酒店，虞念念这时候困得翻白眼，和夏渊说了再见之后，飞一样的速度换了睡衣，然后直奔床上去，一头栽了上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刚在吃早饭前拍的照片，面前放着早饭，她头趴在桌子上，另一手举着手机，手机上显示5点20。

【麻辣虞头】6:37

我不吃大饼，只吃清晨5点20的早饭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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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渊回来后洗了个澡，他不喜欢身上有饭味。他站在花洒下，水顺着鼻梁流下，冲走了他涌上的睡意和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夜戏实在是太累了，他的身体告诉他很疲惫，可是精神却很亢奋。

越是努力不去想，他越会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别人的事，那么难以开口的事情，却偏偏和虞念念说了。

他又孤身一人被黑暗包围了，他喜欢在暗处，黑暗包裹着自己，尽力不暴露自己，和所有人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可虞念念太热烈了，她就是一束猝不及防的光照亮了他的世界，温暖着他的全部。

久居黑暗里的人，看到了光亮，第一反应不是靠近，而是闭上眼睛，躲避开光芒。

他没有勇气去拥抱那束光。那束光明明可以去选择更光亮的世界，完全不需要来拯救一片黑暗，他配不上。

夏渊在虞念念面前，是自卑的。她太耀眼了，太温暖了，没人会不喜欢她，如果有人不喜欢她，那一定是那人不认识她。

而他不同，他虚伪。在和别人的相处中，夏渊总是戴着一副面具，虚与委蛇，面具戴久了，他也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他自己。

他也很害怕，怕自己有自己父亲的劣根，以前他爸爸也很爱他妈妈，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做出了抛妻弃子的事情。

他心中完美丈夫的形象，就是他父亲以前的样子，可是早已经完全崩塌，他不知道自己在亲密关系中该如何相处，他也怕自己会变成那样，所以除了大学时期的恋爱，他再也没有谈过。

夏渊才发现，他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虞念念了，可他还傻b地以为是把她当妹妹，他是不敢承认吧，以为欺骗了自己就可以安心。

直到心里的种子发芽，破土，扎根，长成苍天大树，他无法再忽略这段感情，也没办法再瞒着自己。

要再进一步吗？

他这样问自己。

还是不了吧。

他又回答。

她更适合一个照顾她陪伴她更阳光地照耀她的人，而不是每天来关照一个心里冷冰冰，每天都要费力去照耀他的人，这太累了，也不公平。

虞念念值得更好的人。

⁻

虞念念是被闹钟吵醒的，12点半，她睁眼看了朋友圈，100多条消息，大多是震惊她居然真的起得来去吃早饭的，她都一一回复了。

退出朋友圈发现陆一帆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跟谁去吃的。

【麻辣虞头】：你猜猜呗

【陆一帆】：我夏哥呗，对不对吧？

【陆一帆】：[得意]

【麻辣虞头】：知道还问[白眼]

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一会也没有下文，想着陆一帆可能是选什么无聊的表情包，这时候虞念念也醒的差不多了，把手机扔一边，起身去洗漱了，准备去剧组拍戏。

⁻

这几天虞念念觉得夏渊很奇怪，夏渊对她比以前更好了。

会专门给她带件衣服，等到夜戏的时候就递给她让她穿上怕她着凉。虞念念怕热，他就在拍戏的时候拿着电扇给她吹。随身拿着镜子给虞念念照，还会调整角度。导演都调侃他，比虞念念助理都尽职尽责。

虽然虞念念掌握了他一个小秘密，但是她也不会大肆宣扬啊，这么讨好她干嘛。

为什么说是讨好呢，因为她发现最近夏渊总是有若隐若现的距离感。那次她摔倒了，夏渊把胳膊伸了过来，让她拉着她的小臂起来。还有一次在马路边上走，虞念念走在外侧，夏渊攥着拳头搂过她的腰把她拉到里侧。

明明都是很绅士的行为，可是她就是觉得有点怪，就好像他们刚开始拍戏的那段时间一样，亲近又疏离。

那怎么办，她总不能去问他，喂，你怎么不拉我手搂我腰啊？这也太奇怪了。

虞念念郁闷的嘟着嘴，陷入了沉思，连陆一帆从走到她旁边都没有注意到。

陆一帆从右侧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又快速地挪到她左边。虞念念感觉到有人拍她，就向右转身回头看，没看到人，她明白是小孩子的幼稚把戏，又看向左边，果然看到了陆一帆。

“幼稚。”虞念念皱起眉头，嘴角单方面倾斜45度，不屑地看着他。

陆一帆看她情绪不高，胳膊搭在她肩膀上，硬拉着她往另一边走，嚷嚷着去喝酒。虞念念确实有点郁闷，就随他去了。

虞念念喜欢喝酒，因为她酒量很差，她喜欢那种被酒精包围大脑，迷迷糊糊晕头转向无法思考的感觉，喝醉了就好像她可以不用是她，可以随心所欲。

她酒量太差了，只能喝调制的低度数鸡尾酒，陆一帆也盯着她不让她多喝，毕竟他带来的还得给她送回去。

虞念念点了一杯玛格丽特，拿来就一口闷了，入口带有清新的果香和龙舌里酒特殊的香味，酸酸甜甜，非常清爽。

“不是姐，你慢点，你这是多愁啊？”陆一帆摆摆手，赶走了又要来问单的服务员，这个喝法两杯就倒了。

“我不懂，你们男人真烦。”虞念念脸已经开始泛红，酒后也被壮起了胆，没有清醒的时候想得那么多，想说就说了。

“清汤大老爷，我冤枉啊。说说吧，夏渊怎么惹大小姐不开心了？”

“你怎么知道！谁，谁告诉你的？”虞念念蹭一下坐直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不可置信地望着陆一帆。

“还用别人告诉？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九九啊？你俩天天恨不得都有个屏障把周围人隔起来了，你真当我那么多恋爱白谈的啊？”陆一帆喝了口酒继续说，“我看这几天你们相处不是挺好的吗？”

虞念念还没有从陆一帆的一番话中回过神来，酒精有点上头了，反应也变得迟钝，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陆一帆也不急，一口一口喝酒，时不时朝送酒小妹抛几个媚眼，撩拨几句，非要把小姑娘撩拨的面红耳赤才作罢。

虞念念想喝口酒壮壮胆，她现在还不够醉，话有点说不出口。陆一帆看她又拿起杯子想要一口闷，伸手拦她，结果没拦住，还是闷了。

“……”陆一帆扶额，静静等待着她的惊世骇俗的发言。

“你说他怎么这样，怎么翻脸不认人，”虞念念絮絮叨叨地说着，“大半夜我和他谈心，我俩一块，谈心，大半夜，晚上。”说着还配着乱七八糟的手势，手舞足蹈。

“他和我说，说，”她说着手就搭在了陆一帆肩膀上，用力地拍他。陆一帆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我不告诉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虞念念放下胳膊，趴在酒桌上，脸埋在胳膊间，像个鸵鸟把头埋在土里，逃避着什么不想出来。

“……”这人醉的还挺清醒，还有知道保守秘密呢。陆一帆想。“所以呢？”

“他怎么能把我推开呢？”虞念念把头侧过来，直愣愣的放空，盯着前面的墙。

“他怎么把你推开了？”陆一帆又问。

“我摔了他都不把我拉起来，他就把胳膊伸给我，怎么了，我是什么女流氓还是洪水猛兽吗？他怕我占他便宜吗？”

“……”陆一帆有点无语，能听出来她确实是醉了，换清醒的时候虞念念怎么可能和他说这些。

“姐，你俩只是拍了个剧，你俩不是谈了。”虽然感觉夏渊对你也有意思吧。

后半句陆一帆没说出来，毕竟他也不知道夏渊到底怎么想的，贸然说出来给人家小姑娘希望，结果他没这个意思，岂不是更伤人。

虞念念听完这话又扭过头，把头埋进去了，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冲着地上小声说了一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一帆拍拍她的头，安慰的话卡在嘴边，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敏感的恋爱期少女，他也不会安慰啊。

“那这样，”陆一帆一拍桌子，手捂着虞念念的头，让她起来。

虞念念拼命不起，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哪来的牛劲儿，陆一帆连哄带拉地才让她抬起头。

“我帮你打探一下虚实，听听他的想法。”

“怎么打探？”虞念念听了来劲了，好像也不醉了，也不躲了，连忙问他。

“这你就别管了，你就等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听我指挥。”陆一帆冲她打了个响指，喝完最后一口酒，叫服务员过来结了账。

虞念念在一旁看他又撩拨女孩子，听他说酸话听得她想吐。她听不太全，但是看服务员小姐姐的表情冷冷的，不太想搭理他。

一会又听见小姐姐和陆一帆说扫多了，陆一帆说就当请你喝一杯了，虞念念听完翻了个白眼。

“你这钱是请我老板喝一杯了，进不了我兜里。想撩妹，再练练吧。”小姐姐说完就无情地走开了，剩陆一帆在一个人原地石化。

虞念念笑个不停，即使喝多了她也能反应过来刚才陆一帆撩妹失败了，见着陆一帆一脸呆滞她就想笑，又想笑又想吐。

陆一帆面无表情地把她拖回了酒店，他不想跟一个醉鬼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