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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暴怒: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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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暴怒: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那日不欢而散,舒蕊心里窝了一肚子气,偶尔见到那个人,也只是机械性冷冰地问声好,毕竟,他是老板,给她发工资的。

以为不会那么轻易见面,可是现实打脸往往来得很快。

福叔在清溪分店做理货员,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身上自有一股军人的英气与傲骨;退伍后为了照顾家人,便应聘到了百世超市的清溪分店,当时是一名保安,一次为了追赶窃贼,他不慎从三楼摔了下来,命是救了回来,但是右腿残废,走路一瘸一拐。

当时百世的领导与员工都被他的精神所感动,得知他上有老下有小,家境贫寒,便自动发起了募捐。百世的老板更是当场许诺,只要百世不倒,会养他一辈子。

现在百世易主,为了资源整合与战略规划,新领导班子决定关闭临江市1/3的门店,清溪分店地势较偏,近年来都是靠其他门店的盈利弥补亏损,一路撑到易主的前一个月。

福叔的孩子正上高二,妻子长年卧床,父母年事已高,一旦被清减,按他的身体情况,企业根本看不上。

舒蕊之前在清溪巡店的时候,得到过福叔的照应。此次福叔倒了几次车,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她心如明镜。

福叔把手上包了几个透明袋的糕点塞到舒蕊手里,不知是觉得东西不值钱还是怎的,他有点忸怩起来。

“舒会计,这是您福婶做的马蹄糕,不是什么值钱的,你别嫌弃。”

舒蕊深深闻了闻,赞叹道:“福婶手艺好,这糕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谢谢叔,谢谢婶。”

福叔咧开嘴笑,脸上黝黑的皱纹像一条条积了淤泥的小河沟。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叔,你是有什么事吗?”

福叔踌躇半晌,艰难地开口了:“舒会计,你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儿子上高中正是花钱的时候,你福婶长年累月吃药,干不得累活。他爷爷奶奶年纪大,帮衬不了什么,平时也就去捡捡废品,挣个十来块。现在听说百世卖了,好多门店都关了,咱清溪偏僻,都是些留守老人和孩子,赚不得钱。我听大贵说,清溪是要倒闭的。可我,可我一把年纪,又这个样子,怎么找工作呀?”

舒蕊看着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子,为国荣光甘愿戍守边疆,现在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不得不拉下脸面求人,心里被什么东西堵得紧,闷闷的很不舒服。

“叔,现在进入了电商时代,实体店的营生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清溪店生意差,这是事实。企业总要生存,员工才有盼头。”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如果腿脚利索,我也不会腆着老脸到处找关系不是。舒会计,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帮我们?”

舒蕊最看不得人哭,特别是一个光荣的退役军人。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接近一米八的个头习惯性地往前微弯,露出山丘似的肩膀,那是被生活打磨的痕迹。

她抽出纸巾递给他,又给他倒了杯水。

“叔,你先回去吧,福婶离不得人,我会尽力的。”

福叔的眼睛亮了,眸子透出的希望令舒蕊不忍直视。

他的腰弯低了好几十度,说了一嘴的谢谢。

舒蕊忍着泛滥的酸涩,强撑起笑容,亲自把他送出门。

福叔一步三回头,殷切的盼望就像被风吹落的榕树果子,密密麻麻砸在舒蕊的身上。

不疼,但是很沉重。

在乡下人的认知里,财务管钱,老板都是很看重的,也就能说得上话。

舒蕊借着打电话在司徒的办公室溜达了好几次,透过磨砂玻璃寻找着每一个适合商谈的机会。

他的办公室时不时有部门的领导进去,一关门就是大半个小时,那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最后还是关着的玻璃门,似乎在笑话舒蕊的胆小。

“王总,司徒总办公室还有人吗?”

徘徊许久,终是不能再等,福叔等不起。

王总抬头瞧了一眼,又伏首看那沓厚厚的文件,眉头锁得紧紧的:“没有。”

他好心提醒一句:“老板今天心情不佳,你如果找他,小心点说话。”

舒蕊连忙道谢。

做好心理铺设,她强作镇定地敲了敲门。

一声清冷的请进,又把她刚刚平复下去的紧张勾了起来。

“司徒总,我能打扰你十分钟吗?”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两米开外,手指打着结。

司徒看了一眼,没吭声,不说能,也不说不能。

令人煎熬,特别是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面对一个气场强大,面容冷峻又吝于赐笑的男人。

时间嘀嗒嘀嗒地转着圈,

“你还有九分钟。”

他仍然伏案桌前,认真地翻阅那堆分析报告。

“司徒总,听说清溪分店即将关闭,对于老员工的安置,能不能跟你反映一下情况?”

“人员安置找HR。”真是妥妥的话题终结者。

舒蕊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橡皮筋,可伸可缩。

“司徒总,清溪分店有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员工福叔,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年轻时为公负伤,脚残疾了。他家境贫穷,妻子多病,孩子还在上学,父母年纪大,如果被裁,他这样的情况也不好找工作,你看.....”

他终于从一堆的文件中抬起头,锐利的眸子像看怪物一样紧盯,令舒蕊全身的寒毛竖起。

“那你想怎么样?为了一个人牺牲公司的利益?公司每年亏损几十上百万,就为了他一个人腿脚不方便,情况特殊?宸辰不是慈善堂,这是公司,是求逐利益的地方。”

“总有平衡的方法对不对?我的意思,能不能找个弹性的方式,双方共赢?”

“舒小姐,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一句话,就要百世几十个高管围在一起开上几个小时的会议,就为了你所谓的共赢?如果你要做慈善,我绝不阻拦;但是我不是,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我不会同意我的下属为了一个没有利益可言的方案,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这个蠢事,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觉得有意义。”

舒蕊从未想过,他竟然会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而且还是对她。

她一度以为他对她是疼惜的,是怜爱的,即使被气得肝疼也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正因为以前的柔情蜜意深入肺腑,她才觉得自己是有这个能力与他商讨一二的。

原来这个男人,也可以冷酷无情,也可以一秒瞬变。

到底,她还是高估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自尊可以被踩,但是福叔怎么办?

他的一句话,决定了福叔的生死,甚至可以说一家人的未来。

“司徒总,”舒蕊决定最后一搏,她的牙齿都在打颤,仍然不得不低声下气,“我只是一个平凡如微尘的打工者,每天为了生活疲惫奔波,但是我很庆幸,四肢健全,分毫未损。可是福叔不是,他是一个即将迈入老年、身有残疾的退伍军人,他有家庭要扛,有责任要担。如果不是为了三餐生计,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五十多的大叔,流着眼泪,向一个二十七岁的姑娘弯腰低头求帮忙。我不是商人,实在无法在商言商,司徒总逐财,无可厚非,但是在利益至上的观念里,是不是也可以有适当的温情,去帮助社会最底层的人士?难道沾着基层打工者眼泪的万贯家财,真的能让你笑逐颜开,恣意享受吗?你的心,真的冷如寒铁吗?”

“够了!”

那一沓文件狠狠地被甩在了她的脚边,锋利的纸边,划伤了她的小腿。

忽然而至的痛感袭来,她低头看了眼沁出的血丝,心里一片荒凉。

“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员工,说客,还是女人?”

“如果是员工,以下冒上,言语顶撞,我随时可以开除你;如果是说客,出门右转电梯三楼找HR;如果是女人......”

他的眼神阴鸷可怕,活像伺机而动的雄狮,随时上来咬断你的脖子,吞咽下肚,

嘴角却露出一丝笑:“那就到酒店,全身洗干净等我!”

嘲讽的笑容。

“你无耻!”

舒蕊愤怒的大眼睛盈满泪水,手指死死地握成拳,残余的一股意气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眼睛大滴大滴地垂落,她没有去擦,她就是想让他看见,不是博他的同情或者可怜,而是倔强地告诉他,往事纵使深入骨髓,烙在身体发肤,她仍然会坚强地趟过去。

以泪为界,从此陌路。

门被愤怒关上的那一刻,司徒像被抽空了身体,颓废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愤怒让人一叶障目,眼瞎令人心生若得若失的不安与烦躁。

他愤怒,他口不择言,他是魔鬼,专往她心窝子扎刀的撒旦。

爱有多深,怒就有多深。

他痛恨自己,在她伤心离开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腐烂了,否则怎么会喷出那么恶毒的话来。

“蕊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原谅。”

邢林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老板喃喃自语的着魔样。

他吓坏了,寻思着要不要送去医院诊断诊断脑子。

还好,须臾后,他老板清醒过来了。

“召集营销部、人资部、法务部、财务部的中高层领导,五分钟后在会议室开会。”

她会来吗?她是见习经理,属于中层领导,应该会来吧。

他还是充满了期待的。

他发誓,他绝不会再对她恶语相向。

可惜他失望了,

面对他的质问,HR小心翼翼地回复,舒蕊只是储备干部,级别仍属基层。

老板今天正在修炼寒冰神功,不想被冻死的,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这是所有参会者心照不宣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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