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蕊一直提心吊胆地工作，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令她如临大敌。

“妞，该来的逃不掉。现在经济环境不太好，但我们也得乐观面对不是，每年都有那么多大学生毕业，抢咱的饭碗，咱还不是稳如磬石，笑看风云变幻。再不济，我回家啃老，你呢，过来帮我守着那点老本，让我啃一辈子。”李丽清摇头晃脑敲起了如意算盘。

舒蕊缓了好一会儿，才闹明白，阿清以为她是担忧被裁才魂不守舍。

“公司又要开始优化了？”不是刚刚执行了第一波吗？难不成那只是前菜，主食正在姗姗迟来？

李丽清嗤笑一声：“老师说话就是不一样，明明被炒鱿鱼，还整个优化的说法。啧啧，下次我要上个大号，是不是得说，小女子要出个恭，如个厕-，不便作陪，各位请便。”

吴菁菁笑着捂着肚子浑身颤个不停。

舒蕊掩嘴而笑，阿清真是个活宝。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蕊蕊，这周陪我去逛逛呗，我在家都快被我妈给叨死了。”

“又被逼相亲了？”

“可不，歪瓜裂枣地全往我这儿推，你是没看到，啧啧，挺着个啤酒肚的就说是有气量；戴着个金边的就是学富五斗；穿着个西装扮成人模狗样的的就是个成功人士......我真怀疑，我妈究竟是不是我妈，咋就不盼着点闺女好呢？”

“你如何证明你妈不是你妈？”舒蕊难得开了个玩笑。

“就凭她老是让我跟这些个奇葩见面，足以证明，我妈不是我妈。”

“话说，蕊蕊，咱大老板还真是帅，又酷又冷，真不知道他老婆是何方神圣，能把这位东方美男子收入囊中。”

舒蕊心漏跳了几个节拍，气息有些紊乱。

“咳咳，我这周末要去看琴，不能陪你了。”

“什么琴？”

“煜煜三岁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他一架钢琴，他对钢琴很感兴趣。”

“豪气呀，姐们儿。”李丽清竖起大拇指，蕊蕊是闷声干大事儿的，几年的衣服来回着穿，奶茶蛋糕跟她是绝缘的，有时候连自己都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生了一张不老童颜，顶着张画皮装嫩。

同龄人喜欢的东西，她统统不沾边儿。

现在，她终于大方了一回，果然，母爱都是无私的。

“我陪你去，姐可是砍价高手。”

舒蕊哑然失色，上回她只是对一条裙子多行了几次注目礼，这妞儿二话不说，一顿马力全开，120大元买了下来。那得意劲儿，可没把旁边那个小美女给笑死。

“姐姐，这裙子也就80元，折后价，吊牌上有写。”、

顿时，几个乌鸦呱呱地从头顶上飞过，

一片尴尬。

......

李丽清拉着舒蕊到了余韵路，这里汇聚了整个临江市大小知名的琴行。

对于她们这两位菜鸟，每一架的音色都差不多，外形也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只是价格。

挑挑拣拣，四五家看过了，硬是没找到合适的。

李丽清很知趣地没吭声，妞儿肯定是在比较价格。

“我听那只猪说，‘余音绕梁’是临江最大的琴行，他表哥的姨妈的儿子，就是在那儿买的。听说专门经营品牌乐器，要不，咱们去看看？”

那只猪，就是李丽清口中那位派个传单能给人上一节哲学课的吴仲洋。

那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舒蕊努力从脑子搜索，无奈人就是这样，越是迫切想知道的事儿，越是跟你玩着躲猫猫。

但又指不定啥时自动蹦到你面前。

“欢迎光临！”售货小姐化着精致的面妆，一身深蓝色的裙装制服规规整整，亲切地展开笑颜。

舒蕊有点没底，琴行的规模很大，各式各样的乐器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光可鉴人。

最要命的是，没标价格。

导购小姐不厌其烦地介绍了好几款国外品牌的钢琴，舒蕊看到了他家那款的LOGO，小小声地问了一句，这款的价位是？

“小姐您真是有眼光，这款是世界知名的钢琴，品质卓越，目前的价位是90-100W人民币，这是很多钢琴家的首选......”

舒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暗淡，残存的最后一点小希望被这几个数字彻底打沉了。

精明的导购小姐从舒蕊的穿着与神色，对她的经济状况有了个大概的摸底，良好的职业素养令她神情依旧，彬彬有礼地微笑道：“两位可以慢慢挑选，有心仪的您告诉我一声，我马上为您安排。”

舒蕊对她的善念心存感激，她是在尽力维护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尊严，

毕竟，这年头，看钱说话的大有人在。

文彬从舒蕊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说实在话，她虽然衣着普通，但身上那股子淡然出尘的气质很难让人忽视，

更何况，素颜裹面，但样貌极佳，

“小姐，您好! 我这琴行的经理，鄙姓文，很高兴为您服务，您有什么要求或心仪的品牌吗？”

李丽清的眼珠子都忘记转动了，琴行的工作人员都是男俊女俏，感觉不在这儿留点啥都说不过去呀。

“谢谢您，我再看看。”舒蕊礼貌一笑。

“小姐不必客气，您是想给自己买还是给家人选的呢？是初学者还是钢琴考级？是业余爱好还是专业深耕......”

“我姐妹想给她三岁的儿子买，小家伙特别喜欢弹琴。”李丽清举手抢答，刷了一小波存在感。

舒蕊揉额暗叹，男色误人，果然。

三两下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文彬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他耐心地找话题，引导舒蕊把需求说出来。

“舒小姐，对于初学者，我的建议是可以选择国内的知名品牌，比如ZHU JIANG、XING HAI，品质保障、价格适中。”他像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会儿，“我有个朋友有一架旧钢琴，一直闲置，或者我问问他是否出售？您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好呀，非常感谢您！”

舒蕊留了电话，互加了微信，道谢后便走了。

文彬遗憾地摇摇头，好不容易遇到个合眼缘的，人家却已经是孩子他妈了。

“在哪儿？”他拨通了电话。

“公司。”

“我来找你。”

“随你。”

邢林看到文彬，差点没对他磕头谢恩，他来得可真是时候。

在邢林把那份详细的资料放在老板桌子的那一刻起，他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如履薄冰，往前一点都恐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