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风货运？肖文城想到了一个人，与季海盛有关，他那个离经叛道的徒弟，赌博输钱的对象就是沁风货运的老板。

董钦。一个只在肖文城的调查中出现过的名字。

甚至求应峰也没有听过这家汾城的货运公司。

“这公司是去年新开的，这个董钦专放高利贷，钓人赌博，风声紧的时候就回公司接点单子。”

“那他怎么就跟许吟堂联系上了？”

求应峰将茶杯捏在手中，眉头紧缩，眼下的千丝万缕都找不到一个线头。

“查一下董钦的老家和上学经历。”

一直盯着地板的肖文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像一头老鹰找到了下嘴的肉。

季敏与求应乐拍完照又去了酒吧，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喝酒，在舞台上玩耍。

灯光昏暗，与肖文城重逢的第一天又重现。

她其实有点控制不住想念了，那个要她负责的正经男人，又告诉她自己故意散布绯闻，想打地鼠游戏中的那个地鼠，不讲道理地出现。

可当她跳累了，回到座位，准备端起茶水的时候，保镖的身影落在眼前。

那点不受控的思念被冲散，心底涌起一阵烦闷。

汾城，肖家的大门被拍响，那块残缺的石板又被踩裂了一段。门外的几号人马闪着警灯，呼啸声早就传进了肖福的耳朵。

管家从睡梦中惊醒，看了眼监控，心下一惊，正要去喊老爷子，却见着白色衬衣的肖福脸上带着笑意，从楼梯口走出来。

“没事，告诉文城，柳启明可利用。”

说完这话，肖福按下了开关，大门渐渐往两边拉开，门外几个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谁不知道这肖家交的税养着他们大部分人呢，而且这肖福造的那些学校是真的造福着他们。

支队长上前一步，缓和着语气，意思是朱畅的案子需要他回去配合调查。

“走吧。”肖福习惯性地等了一下开车门，随后自己钻进了警车。

他的淡定给管家一种准备着随时走的感觉。

这一走就成了一条大新闻，肖家被查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商圈，已经成为社会性新闻。季海盛是在店里看到的这一消息，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敏敏，你什么时候回来？”

路景没有马上把家里的事情说给女儿，她也知道季敏是出去散心的，不想为难她。

“妈，怎么啦？我估计还有三四天吧，再踩一个点。”

“哦，没事，我眼皮跳，想你得紧，就问问。你注意安全啊。”

挂完电话，季海盛已经醒了，在喝水顺气，刚才一下子血压升上来，社区医生带他去了医院。

这会回过神来，正瞪着眼睛，要是有胡子，能把胡子也吹起来，“你也不说说你女儿，都有老公了，还成天往外跑。家里这么大的事，一点也不关心。”

路景撇了撇嘴角，自己老公这种直男是不会理解季敏的感受的，只好左耳进右耳出，当作没听见。

“文城，爷爷被带走谈话了。”

求应峰先得到的消息，张齐镇说应该是法医下了什么结论，跟肖爷爷有点关系，需要询问。

他们还在筛董钦的关系网，绷紧的神经被这个消息刺了一口子。助理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动静，他观察到老板的手掌握紧状，这是他生气的征兆。

“这些人要钱都到这份上了。”

肖文城说完这句话又没了表情，他一心在找线索上，哪怕对爷爷再担心也不能乱了阵脚。

“有了，董钦与许乐是初中同学。一同入学的，但董钦初三就辍学不读了。”

助理指了指那条信息，确认了情况。

“去找到他。让蒋大树透露我们的消息给许吟堂。”

交代完，肖文城才换了一身衣服，与求应峰一同回了肖家。他知道爷爷肯定交代了什么。

管家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许多次，盼着肖文城早点回来，又担心小少爷出什么乱子。

一看到肖文城从车上下来，管家就有些泪目了，红着眼睛拉住他的手，“文城，你爷爷被带走了。他走之前说，柳启明可以利用。”

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着文城的手掌，不安和担心从他急切的呼吸中就能感受到。

肖文城有些动容，回握住他的手，安抚他，“好。我会处理的，您守着家。”

从肖家出来，他们没有马上动身，坐在车内将眼下的情况交流沟通了一番。

求应峰拿出纸笔，将几个人的名字都写了上去，画了几条线，问：“我们听你爷爷的？去找找柳启明的缺口？”

“他要的是保外就医，之前那些恩怨他也不会一笔勾销的，我爷爷无非想让我把莲花大厦更名为柳家的，激起程宇的愤怒。”

“程宇的愤怒？”

肖文城点了点头，这莲花大厦的图纸是朱畅画的，这件事情是他从杂物间那些废稿里发现的。

朱畅还没跟肖福在一起前就已经很出名了，被柳家聘请做大厦设计师。而奶奶朱畅应该也很喜欢这栋建筑，或者这份工作经历，才会把那么多的废稿纸都留着。

更神奇的，是肖福保留了她的废稿，哪怕堆在杂物间里，也一直控制着温湿度，防止文稿发霉变质。

“程宇当我奶奶学生的时候，可能有些崇拜她吧，写过情书，被我爷爷发现了。”

求应峰听罢换了好几个坐姿，差点就要在车中站起来，看了看肖文城的眉眼，又想了想程宇的样子，摇了摇头。

“他们这都隔着辈分了。”

车驶出这片区域，肖文城也只是无奈笑了笑，他还是先去看一眼老爷子情况比较合适。

律师早就到了现场，已经陪同完成了询问。

见到肖文城，笑了笑，“肖总，老肖总没事了，但法医的结论是。”他顿了顿，抬眼看了不远处佝偻着背的肖福，低声接着道：“当事人也就是您奶奶，可能是自杀，没有其他外伤。”

“自杀？”

求应峰先肖文城一步握住律师的手臂，质疑的眼神扫视着身后的警察局。

“应峰，冷静。”

肖文城拉过他，眼神示意律师到一边聊，让求应峰先去看看肖老爷子。

与律师一番沟通，基本确定警察这边估计不久会结案了，除非家属上诉，并提供证据。

“肖总，张律跟我也进行了沟通，我们觉得眼下如果要上诉，得尽快拿到证据。”

肖文城点了点头，喊司机送老爷子回了肖家，对于肖福的提议他还没有接受，他不赞同再次让柳启明获益的想法。

幸好，蒋大树有了新发现，他在跟踪许吟堂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外面写着肥料厂，但混着几辆冷藏车，而且每个司机都会在上车前带上耳机。

“别跟太近，注意安全，我让人过去。”

肖文城将公司安保人员中的一部分派到了蒋大树身边，帮助盯着许吟堂。

这人果然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想要把董钦的老底给掀了。

虽然肖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但他所有的精气神被抽走一空，茶饭不思，只是坐在院子里发呆。

而一些利益敌对的公司也开始动手脚。

肖宇国际和肖家企业都受到了一些影响，甚至连景海阁的生意也被作乱。

“文城，程琛找到了程齐，想要用他把程宇骗出来。”

“恐怕程宇不会这么轻易上当，让他悠着点吧。对了，让孟冬冬根据他老爸的关系打听一下程宇的资金情况。”

肖文城没有停下来休息，马不停蹄地赶往许吟堂所在的地方。

或许自己奶奶所谓的“自杀”与他们家的制毒有关。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蒋大树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此时此刻，离下王村五公里的地方，一辆黑色桑塔纳已经停了一个小时有余，车内烟雾缭绕。

程宇眉头紧皱，眼中深深透着不解和愤怒，其实那天见到了老师朱畅。

她已经没有当初在讲台上上课画线条时候那般潇洒自在，如同一棵枯槁的树，颤颤巍巍，问他有没有见过她的孩子。

程宇万分惊讶，奇怪她怎么忘记了自己，更奇怪她怎么找到了这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老师，你还记得我吗？”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毕竟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朱畅了的，这个说着流利的英文教书的女人，哪怕只是勾一下鬓角的发丝，都是风情万种。

可是当晚，朱畅眼角下撇着，发丝胡乱贴着脸边，满身心只有她的儿子，那些骄傲荡然无存。

程宇兴奋后就只剩不解和可惜了。

对于肖家的变故，他知道一些，但作为一个商人，不可能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给一个过客听。

所以，等待片刻后，程宇就告别了。

如果自己当时晚点离开，是不是老师就不会遭遇不测。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不理会这个为了儿子牵肠挂肚的母亲，是不是此刻还能见一面。

烟蒂燃尽，灼痛了手指，程宇翻出手机，看了一眼那些未接来电。

程琛的电话只打来一次，还有一条信息，

想到程琛和他母亲，程宇又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

黑色的迈巴赫转了第八个弯后，到了一处工业区。泥泞的道路被压出多道车轮印，大大小小的水坑还没有干，不安分地晃着水面。

蒋大树扔下手中的包装袋，擦了擦嘴角的饼干碎屑，朝着车走去。

肖文城让助理开了一瓶水递出去，“有动静吗？”

“前两天下了雨，就没见人出来过，不过能听见交谈声，晚上应该有动作了。”

蒋大树灌下一瓶水，环顾四周，低声说：“你们这车太张扬了，停隐蔽一点的地方吧，或者你下来坐我的电瓶车。”

助理无奈地看了一眼肖文城，自己已经选了一辆最老款的车了，居然还是被嫌弃。

“没事。一会他开车回大马路上，我跟着你。另外几个人呢？”

“一个在公共厕所，一个在许吟堂家里，还有两个机动。”

蒋大树有经验，有计谋，肖文城不怎么担心。

只不过这郊区，一到晚上，蚊虫就出来觅食，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肖文城憋红了脸，想挠一下脚踝，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方便。你小心点，别发出动静。”

趁着蒋大树走开，肖文城赶紧弯腰挠了挠脚踝，这瘙痒的感觉真是难受。

不一会，厂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是车辆发动的声音，听着脚步声应该有三四个人。

肖文城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生活在里面的，但眼下他更不知道该不该跟上。

“走。”

蒋大树不知何时回来的，扔给他一个头盔，拧动了钥匙，将电瓶车骑了出去。

“这边就这一条路？”

“嗯，我观察过了，其他路太小又有倒着的大树干，他们只能走这里。在这等吧。”

又等了十来分钟，两辆大货车才路过这地块，卷起泥块，甩开肖文城他们离去。

电瓶车不敢开亮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开着两盏小灯，蒋大树把距离拉的远，黑天暗地的，肖文城有些心悸。

拐了几个弯后又直行了几公里，两辆大车中的一辆停在了路边，司机没有下车。

另一辆车进了一个大院子，看着像是一个什么厂房。蒋大树摸黑跟了进去，让肖文城躲在角落里。

“大哥，董钦让我们继续给他运货，但是许老板盯得紧，要是被发现了，吃不了兜着走。”

“滚，怕什么，我们只看钱，谁大方跟谁，你那老婆孩子还等着钱花呢。”

“是是是，那我这就装货。”

两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进了房子里，没有注意到身后蒋大树将一个定位器装在了坐垫下方。

肖文城见到蒋大树走出来，以为有什么发现，却被要求赶紧离开。

二话不说的，电瓶车又疾驰起来，往回开。

“怎么不继续跟？”

“电瓶车电量不够了，少爷。我们回去看定位器就行。”

虽然谈生意，肖文城是一把好手，但论跟踪人和耍心机，蒋大树还是有发言权的。

“给他准备一辆电瓶多一点的车，续航高一点的。再准备一辆破旧点的车。”

肖文城抬眉示意蒋大树，是不是有别的要求。

“再备一台电脑。”

定位器没有被发现，一直往边境方向驶去。

只是许吟堂却先他们一步找到了这两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