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大赛的第二场比赛有米娅团队，却没在观众席见到柳玥玥，季敏感觉奇怪。

这一天父母跟她一起来看的比赛，求应乐说是出差去了，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季敏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正在发呆，传来一声“季总”。

程琛居然又来了现场，而且把位置移到了季敏边上。

黑色的夹克衫泛着星点的冷光，男人却是温柔的模样，给季敏拿了一杯温水。

“程总，这是？”

经过上次的事情，季敏突然小心了起来，虽然程琛不至于在会场上动什么手脚。

程琛摇了摇头，抬起手一饮而尽，说：“季总果然变聪明了。”

“不好意思。”

“话说，肖文城这人呢？”程琛见季敏对他爱搭不理的，又起了坏心思，便做出痛惜的表情，说：“好像去省院了呢，去看一个人。”

季敏看了这人几眼，觉得这个程琛突然讨厌起来，便指了指舞台中央说：“程总，比赛开始了，我想看比赛了。”

落得个没趣的程琛只好作罢，他今天其实心情很不错，程奇被他抓住带回家了。

看比赛看到一半，程琛便走了。

如果季敏没看错，那人手机上来电显示的m的号码，后面四位数跟肖文城的是一样的。

省院停车场，蒋大树已经抽了好一会的烟，每次有人朝停车场走来，他都会以为是来叫他去病房的。

所以一有动静，他就把烟灭了，反复咽口水，想要把烟味压下去。

只是他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有什么消息。

便只好接着抽烟压下自己紧张的神经。

肖文城和玉茹还在玉茹父亲的办公室等着。

玉茹的父亲是治疗免疫缺陷疾病的专家，眼下还在手术室忙活。

柳启辉来敲了好几次门了，都被告知玉教授还在忙。

“柳启明，你打算怎么对付？”

玉茹是清楚这个人的，奸诈阴险，她母亲也是从政的，虽然不曾与柳启明直接接触，但也略有所闻。

“让他罪有应得。”

门被打开，玉教授推门走了进来，见到自己的女儿，脸上的疲惫都少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也不跟爸爸说。这是肖总吧？”

玉茹爸爸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倒是有几分看女婿的神情，眉眼都带着笑意。

“爸，你快坐下喝口水，我有事找你。”

“你有没有接到过柳启明的电话？”

玉教授坐在沙发上，笑了起来，说：“柳市长啊，是说让我帮忙看看他的侄女，我这不才出手术室，马上就去了。”

他以为自家女儿也认识那个病人，想着要赶紧去看。

“别急。爸，你看看你这小腿，我给你揉揉。”

玉茹索性坐在茶几上给他爸揉起腿，还不忘跟肖文城普及静脉曲张。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是柳启辉知道玉教授做完手术又找来了。

“玉教授，能不能麻烦您看看我的女儿。”

柳启辉站在门口，微弯着腰，是普通父亲为女儿求人的样子。

他没有抬头四处张望，自然也看不到肖文城正在对角看着这一幕。

玉教授宅心仁厚，忙整理好裤腿，拍了拍女儿的手，便走了。

“文城，我爸这人就这样。”玉茹向外摊手表示无奈。

肖文城还在回忆父亲出事故后，爷爷的样子。

他好像没有伤心也没有哭，只是背挺得很直，站在自己身后。

从死亡通知发出到火化成一抔土，爷爷都是面无表情的。

肖文城曾经怀疑过爷爷是不是冷血无情，但他刚才想起了父亲入葬的时候，爷爷弯着腰问公墓的工作人员的样子。

“孩子，这个位置平时风大吗？”

原来爷爷是怕爸爸被风吹得头疼吧。

“文城。蒋大树那边怎么说？”玉茹加大了声音，把肖文城拉回神。

“喊上来吧。”

看这样子，柳玥玥应该是有些严重了，拿人命威胁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虽然这柳玥玥嚣张跋扈，在学校里没少欺负季敏，不过也只是那种嫉妒引发的小动作。

他和玉茹站在病房对面的走廊，听到了蒋大树气急败坏的质问声。

“你们凭什么这么利用她！难道她这二十多年的爸爸白叫了？”

蒋大树把柳启辉逼在一旁，浑身肌肉发紧，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大卸八块。

“怪不得我啊！只能怪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被他知道玥玥不是我的孩子。”

柳启辉已然是破罐破摔的样子，从小被柳启明压制，总算成家了有了孩子，又成了把柄。

如果不是这个蒋大树出现，他的玥玥就是他自己的宝贝女儿而已。

“你当初答应过好好养她的。”

哽咽的声音从一个壮汉身上传出，他狠狠捶了一下墙，放开了柳启辉。

“我只想我的女儿好好的。”

“我不想吗？！”

柳启辉的声音发着抖，隐忍到了极限，只需要再来一点小火苗，就可以压倒他。

手机上是程琛发来的照片，有关柳玥玥患上这病的原因。

柳启明自从知道这个侄女不是自己家的血源后，就有意安排柳玥玥去一些陌生的、有刺激味道的环境中去，甚至让这类病人与柳玥玥接触。

照片里正是柳启明在筛选有疾病的人去接触柳玥玥。

“多谢。”肖文城第一次诚心对程琛道谢。

“不客气。我刚才坐在季总边上。”

程琛总能准确踩在肖文城生气的点上，然后迅速挂了电话。

照片此刻已经发给了蒋大树。

不论是放大缩小，这些照片里的人都没有变，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玥玥的病就是柳启明诱发的！

这一刻，玉教授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柳启辉，勉强笑了笑。

“玉教授，小女还好吗？能救吗？”

“柳先生，您女儿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但可能需要去做骨髓移植。”

柳启辉身体摇晃了几下，他用手撑着墙，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凝神问：“只能骨髓移植了吗？那能治好吗？”

“只能说这是唯一的希望。家人赶紧决定吧。”

玉教授走后，肖文城和玉茹也就离开了。

病房里站着两个五十多的中年男人，红着眼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伸出手又收回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蒋大树凑近一步，仔细瞧了瞧柳玥玥的眉眼。

其实小时候她跟自己还有点像的，只是越长大，五官开了，像她母亲了。

“玥玥，爸爸对不起你。”

两个人都在向她道歉，没有想到这盘根错节的过往会让一个女孩子来承担。

“你知道玥玥为什么犯病吗？”

一走出病房，蒋大树就把柳启辉拎到了卫生间，他抖着手打开手机相册，伸到柳启辉面前。

屏幕离得太近，根本看不清，柳启辉拉远了距离。

“你好好看看这是谁！”

“这照片哪里来的！”

嘶吼着的柳启辉一拳打向蒋大树，眉间的皱纹深深挤在一起，他怎么相信，怎么去承认，这个策划人是自己的亲哥哥。

“这不是真的。”

反反复复喃喃道，蒋大树抽回了自己手机，任由柳启辉在那里发泄。

柳启辉拿出手机，按下哥哥的电话号码，又锁上手机，反反复复，耳根通红，他冷静不了。

那是他的女儿啊，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从小到大喊了那么久的爸爸啊。

到头来，这孩子的病是大伯引发出来的！

“哥，你是我哥啊！”

内心的痛苦无法言状，他滑倒在地，给妻子打了电话。

本来妻子也要跟着一起来的，可是照顾女儿这些天自己也累出了毛病。

电话那头却传来柳启明的声音。

“你怎么在那？”

近乎质问的语气冲出话筒，电话那头的妻子一愣，忙把话题拉到自己身上。

“我还没出院啊，你是不是陪女儿陪傻了。”

挂断电话，蒋大树丢给他一根烟。

“可笑吧。我哥从小到大压我一头就算了，连我女儿都要掌控。”

“也是我女儿！得让他给个交代。”

蒋大树已经忍住眼泪，只有恨意，恨自己的无能，恨柳启辉的愚蠢，恨柳启明的无情。

“是不是肖文城给你的照片？他要我们做什么？”

汾城的厨师大赛淘汰赛接近尾声，米娅团队和季海盛都进了半决赛。

他们站在一个区域接受采访和拍照。

米娅对季海盛有些印象，因为柳玥玥跟她说过，汾城餐饮界大半的人都是听季海盛的话的，让她好好表现，给他一点厉害看看。

“季师傅，你很厉害，这个瓮也没有难倒你。”

季海盛笑了笑，对她表示了感谢，便随着妻女走了。

季敏还没走到车边上，就接到了肖文城的电话，以为是什么事。

却一转头就看到了他本人。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处理好了？”

季敏像所有热恋中的人一样，扑向自己的爱人。

“回来一趟，明天再走。”

肖文城说完又低头轻语：“我胡子长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蜜语。

季海盛夫妻摆了摆手，自己开车回了家，让女儿坐女婿车走。

散场的人太多，一时半会车也开不出去。

他们两人坐在车上等，好像才见面那时候一样，坐在后座。不过当时的心态是这个人很可怕。

现在觉得这个人的胡子好可爱。

“柳玥玥生病了，我去了省院。”

“你给程琛打过电话？”

肖文城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一本正经地回：“是的，通话53秒。”

“有病。你这人。”

突然想到当初的绯闻，季敏一把拉过肖文城的手，作势要咬他，威胁道：“你当初说你传的绯闻，是不是真的？”

肖文城低头将下巴搁在女儿头顶，蹭了蹭，反问：“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无聊。快去开车。”

季敏轻轻咬了他一口，在掌根那个疤痕边上。

车辆行驶在马路上，肖文城将掌心抵在方向盘上，随着转弯而摩擦。

但那点痒怎么都消不掉！

始作俑者还在后座看手机，一副淡定的模样。

“季敏。我要亲你了。”

车停在路边，肖文城打开后排的车门，将女人拉入怀中，亲吻。

把气息都攫取，把那点痒都通过触碰来发泄。

季敏愣在原地，感觉到快窒息了才推开肖文城。

“你是不是有病？”轻声细语的怪罪，更像是羽毛在轻拂。

“你知道我是有病，传绯闻就是我犯病的表现。”

没等肖文城说完，季敏又主动吻了上去。

那胡茬擦过她的嘴角，刺痛带来痒意，他薄薄的嘴唇被印上了浅浅的口红。

“快开车，我要回家休息了。”

季敏推了推肖文城，虽然这车隐蔽性很好，但毕竟还在外面，亲吻已经是最大的放肆了。

蒋大树见完肖文城后一直没再联系他，玉茹的人报告此人一直陪在柳玥玥边上。

至于柳启辉，已经回了汾城，接妻子出院。

他跟柳启明一起吃了顿饭，聊了很多以前的生活。

柳启明并没有起疑心，以为是柳玥玥的病不好医治，这个傻弟弟又来抱自己大腿了。

他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享受弟弟对他的唯命是从，他要成为这个家的唯一支柱。

至于侄女柳玥玥就只能当她没那个命，不然，这弟弟一会打方锐主意，一会又觉得自己女儿有本事赡养他。

“启辉，玥玥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方锐尽快解决掉。肖文城那里，还是从他母亲许佳凤下手吧。”

柳启辉埋着头吃肉，过了一会才抬头回应他，说：“方锐被保护起来了，应该是肖文城干的。至于许佳凤，我联系一下那医院的人。”

“不，不用联系其他人，你直接去。她可愿意见柳家人了。”

柳启明又喝了几杯酒，把几份合同留在桌上就走了。

这些合同都是柳启明经手的，利润大多都是他拿走了，只是用柳启辉的公司过一过账。

此类事情他干了这么多年，早就疲乏了。今天提到柳玥玥的时候，这个人居然一点没有愧疚之心。

“许佳凤。”

柳启辉给蒋大树发了三个字，这是他们达成的共识，把柳启明的动静互通。

至于肖文城那里，柳启辉不打算自己接触，都让蒋大树决定。

季敏在床上也问起了柳玥玥的事情，肖文城只告诉她情况不怎么好。

再要问的时候，嘴巴已经被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