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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剑拔弩张端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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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剑拔弩张端午宴

仲夏五月,李似年府内,百结花如云似霞,竞相绽放。恰是一年端午御宴将至,宫阙内外洋溢着筹备的繁忙,李似年作为事宜主事,更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时至夜半,他处理完御宴的最后事宜,却无半点睡意。步出书房,沿着走廊漫步,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花园。月光下,百结花随夜风轻曳,李似年驻足花前,伸手折下一枝最为繁盛的,凑于鼻尖轻嗅。

花影婆娑,他就着月光,静静站立,任凭微风吹动他内心沉沉的情绪。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身,对一旁侍立的仆从轻声吩咐:“明晨请人精选数枝,送往朝梧宫。”

“是。”吩咐完后,侍从恭敬领命,随后,他转身继续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缓步前行,身影渐渐与四周的幽暗融为一体。

次日端午,本该是帝后同庆的御宴,却因圣躬违和,帝后遗憾缺席,反将御宴的主持大权交给了光华璀璨的舒贵妃。

她身着流光溢彩的霓裳羽衣,犹如初晨牡丹,盛放于殿堂之上,容光焕发,全无日前传闻因忧虑君王病情的丝毫倦色,反更添了几分不可方物的娇艳。

李今朝优雅地行至李似年身畔,轻巧落座,眼含笑意言道,“哥哥今晨叫人送进宫的百结花甚是好看,朝儿很喜欢,谢谢哥哥。”

李似年闻言,眼中柔光更甚,满是宠溺地望向她,温情脉脉地道:“往年我苑中百结花常迟于秋日绽放,而今年却迥异往常,自你重归宫闱,似是为你而开,竟都提前绽放,绚烂无比。”

李今朝闻言,眼底添了几分柔软,她低语向李似年道:“花亦解人意,哥哥的苑中,万物皆有情,这份心意,比花更叫我感动。”

李似年见状,心中亦是柔肠百转,他轻笑中带着几分欣慰,伸手轻轻覆盖在李今朝搭在案上的手,给予了她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回握。

戏台之上,《凤还巢》正演至高潮,来自大宁的梨园名角以其精湛的技艺,生动诠释着凤凰历经重重考验,终获新生的壮丽篇章。锣鼓喧天,乐声激昂,主角的唱腔高亢激越,仿佛真有凤凰穿越云霄的啼鸣,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魄。

宴席间,文人雅士、朝廷重臣纷纷围聚于李似年周围,他们举杯相敬,言谈中不乏对李似年才智与品格的高度评价,赞美之词不绝于耳。李似年则以谦逊之姿,逐一回礼,举止间透露出超然的气度。

戏台上的武戏正如火如荼,刀光剑影间,观众喝彩连连。这时,一位资历深厚的朝臣,轻摇羽扇,不以为然地评论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虽为佳话,但世人言之过多,难免失了新意!”他的话语里带着点点戏谑,眼神意味深长地掠过人群,最后停留于李似年身上,似有深意未尽。

这一语,让周围窃窃私语的宾客们不禁静默,各自揣摩着话中之意。李今朝听完这番嚣张的言论,又看了一眼对面被众多官员围着敬酒的舒彧,愤愤地说道:“皇家盛宴,恍惚间,倒像他成了座上宾。”

李似年一边从容举杯,一边以袖掩手,向李今朝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低声解释:“刚才那位,乃兵部尚书高讷,其子高谡与舒彧情深义重,曾共生死,高讷手下更有几万精兵,权势不容小觑,妹妹无须介怀。”

“哥哥身边都是此等权臣,与之周旋,真不容易。”李今朝轻声感叹,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舒彧缓缓接近的身影。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份居高临下的傲慢,宴会的烛光映照下,那姿态更显得张扬跋扈。

李似年在舒彧逼近的瞬间,悄然起身,将李今朝挡在了自己宽阔的背脊之后。他的姿态从容,仿佛只是自然而然地变换了一个站位,却足以为她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障。

“二殿下,王主。”舒彧扫视了一眼李今朝,又对上李似年的眼神,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却足以穿透周遭的喧嚣,直抵李似年耳际。

“听闻殿下近来对书法颇有研究,我这里有一副上好的湖笔,特意从善州购得,想着或许能配得上殿下的风雅之趣。”

舒彧言罢,一侧的眼色微动,身旁的随从心领神会,敏捷趋前一步,将一托盘稳稳地举至李似年面前,其上安放的笔盒,雕刻细致,流光溢彩,宛如一件艺术品,显然早有安排。

李似年接过笔盒,轻轻开启,里面的狼毫笔确实质地非凡,他微微一笑,礼貌回道:“舒将军有心了,此笔的确珍贵,然而,年是个恋旧的人,研习书法时更习惯使用旧时恩师所赠之笔,一是用之顺手,二是每当提笔,总能忆起师恩,提醒我勤勉修行。

将军所赠之笔虽好,恐置之案头,反成闲置,多少有点暴殄天物。”言毕,李似年合上笔盒,轻轻放回托盘。

舒彧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中闪烁着不容小觑的锋芒,语带双关地说道:“二殿下对旧物的执着,实在令本将军钦佩。不过,我原以为殿下身为监国,理应懂得权衡新旧。

既然殿下坚持己见,此笔便不强求。但值此端午佳节,边疆将士戍守国门,未能与家人团圆,二殿下是否愿挥毫泼墨,为他们题诗一首以壮军心?我相信,以殿下的才情定能激励边疆的将士,而我,愿做这传递佳作之人,让每一寸疆土上的士兵都能感受到殿下的关怀。”

这番话看似请求,实则隐含深意,舒彧巧妙地将李似年置于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若他答应,则等于他藐视皇权,定会惹得皇帝龙颜大怒;若他拒绝,则可能被视为不体恤边疆战士,无法顾全国家大局,实乃缺乏担当,德不配位。

李似年目光微闪,片刻后淡然笑道:“将军的用心,年心领了!然军国之事,需父皇亲自定夺,年更愿意亲赴边疆,以实际行动慰问将士们。”

舒彧见状,话锋一转,言语间带上了几分挑衅:“监国日理万机,二殿下又怎能抽身亲临边疆?若殿下连题诗以振军心这样的小事都无法应承,何谈监国大任?不如将监国之权暂交于本将军,殿下往后只安心筹办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岂不省力!”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舒党的拥护者们发出阵阵窃笑,而满朝正直之士则面露不平。这时,八王爷誉王挺身而出,他无视侍卫的阻拦,威严地走向舒彧,目光锐利,脸带愠色,厉声质问舒彧:“舒将军莫非忘了朝纲?监国之事,乃陛下亲授,非他人可轻易代之!”

舒彧态度从容,挥手屏退侍卫,眯眼打量着誉王,而后笑道:“誉王大义凛然,忠心赤胆,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让开!!”高谡粗鲁地推开围观的官员,将一名衣衫褴褛、满身是伤的人丢在了誉王脚下,语气戏谑地问道:“誉王,您可认得此人?”

誉王定睛一看,顿时怒不可遏道:“你......!”

而舒彧则冷笑着,扯起地上那人的头发,示于众人:“诸位大人,誉王之子李佑堂图谋不轨,证据确凿,现已被本将军捉拿归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誉王握紧拳头,怒火中烧:“诬陷皇亲,舒狗敢尔?!”

“够了。”李似年终于开口,他的声音虽然平淡,却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题诗一事,年会考虑,但监国之责,年身为皇子,恕难假手他人。”

“哐当”一声,舒彧撒手,无力的李佑堂应声摔倒在地,见李似年言语松动,舒彧笑道:“二殿下既懂退让,本将军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辈。来人,把这逆党拖下去关押天牢,严加审问!”

侍卫将李佑堂拖下大殿,誉王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李今朝轻轻按住,示意他保持冷静,以免祸及自身。

一场精心设计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誉王愤然离席,舒彧权当无事发生,继续招呼一众官员落座宴饮。没兴致跟舒彧虚与委蛇,李今朝和李似年也离开了宴会。

大殿之外,月光倾洒在连廊的幽深处,映照着李今朝纤瘦的身影。她仅仅是在哥哥的庇护下浅尝辄止,就顿感这条路之艰难,这些年哥哥又是如何在波诡云谲的宫廷中踽踽独行的,这样的认知让她心疼又无奈,不禁轻叹了口气。

李似年侧眸看她,见她因宴会上的波折而情绪低落,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他从袖子里拿出那支海棠玉簪,轻轻别在李今朝的乌发间,语音温存:“这支玉簪,我重新打磨修饰了一番,今日还你,就当端午贺礼。”

李今朝摸了一下头上的玉簪,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小时候哥哥送我这支簪子,我便一直戴着不曾离身,日子久了是有点磨损了。”说着她将手伸入自己袖中,“其实今日我也给哥哥准备了节日礼物,但是……”李今朝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动作略显迟疑。

“这是你亲手缝的?”李似年有些意外,但眼底的神色竟如春水般灿烂。

李今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期待道:“哥哥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李似年举起香囊看了一会,唇角的弧度微微扬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随后应道:“狐狸!”

听完,李今朝面色微红,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羞涩与坚持,低声反驳道:“什么嘛,这明明是兔子……”

李似年满脸宠溺,笑意更深,而李今朝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佯作生气:“我看哥哥才是狐狸,老狐狸!!”

“好好好,哥哥就是老狐狸,千年老狐狸.......”李似年揉了揉李今朝的头,笑容中带着慵懒与包容。

天边不经意划过几颗流星,使得原本清冷的月光在此刻也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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