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昱起了个大早。

他下楼，碰到了接到工作电话正准备出门的杨培政。

“叔叔早。”苏昱乖巧问候。

“啊，苏昱，你起这么早啊。我有急事要去军区一趟。冰箱里有吃的，辛苦你自己煮一下。”

“好的。”

“那个，”杨培政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济城。”

“明早。”

“好，那你和佳宁玩吧，她今天不上课。晚上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吃饭。”

杨培政走了，苏昱慢悠悠踱去厨房找吃的。

半小时后杨佳宁终于醒了。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也没脱，横在床上，浑身酒气，闻起来像一个发酵了的马铃薯。

受不了了，好臭。她挣扎着爬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

穿件毛绒睡裙下楼，神清气爽。

站在楼梯上就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想都没想就开口，“爸，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苏昱慢慢转头，背着手撑在料理台上，勾着嘴唇看她。

看清楚眼前的人，杨佳宁瞳孔瞬间放大，噔噔噔冲下楼梯，“你你你你你怎么在我家！”

苏昱还是笑，不理她，回身在一锅沸腾的水里下进一把手擀面，用筷子搅着，动作相当娴熟。

杨佳宁晕了，感觉酒劲又上来了，头痛得厉害。苏昱怎么会在自己家厨房里做早餐，难不成她睡了一觉直接穿越到婚后了？

她穿过客厅，走到窗边，看到苏昱的车停在车库里。

“你今早来的吗？”

“昨晚。”苏昱头也不回地说。

杨佳宁走到他旁边，看到他穿着一双拖鞋，“你昨晚在我家睡的？？”

“对啊。怎么了。”

苏昱盛出两碗面端到餐桌上，用筷子头敲了一下杨佳宁的鼻子，“过来吃饭。”。

用葱油拌过的面，浇上雪菜肉丝和虾仁冬菇的浇头，再配两碗番茄蛋汤，热气腾腾，香气袭人。

杨佳宁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苏昱会做饭。

苏昱在她家。

苏昱在她家做饭。

……

她揉揉太阳穴，闭着眼睛仔细回想昨晚的情形。她去参加聚会，苏昱给她打电话，然后她喝得有点多，打车回家，醒来之后就在自己床上了。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

“想起来了？”苏昱似笑非笑。

“我记得我打车打了一辆迈巴赫来着，司机好像还挺帅。”杨佳宁捞起面条往嘴里送，一口惊艳，好吃到不行。

听她夸自己帅，苏昱无动于衷，轻哼一声，“胆子真不小，什么人的车你都敢上。”

杨佳宁选择性忽略他的话。

在家里环顾一圈，“我爸呢。”

“上班去了。他说晚上等他一起吃饭。”

“你们都这么熟了？？”

苏昱憋着笑，存了心逗她，就是不和她说清楚。

杨佳宁看出他的坏心，也不再追问。吃饱饭把碗一推，点上一根橙子味的万宝路，叭一声用嘴咬碎爆珠，悠闲地靠在餐椅上吐出烟雾。

苏昱手艺很好，这碗面她吃得满足，好吃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杨佳宁突然想到，好像每次她喝醉之后都是苏昱让她填饱肚子的，跟他在一起好像有种永远都不会胃痛的感觉，这种感觉就还蛮神奇。

苏昱把她的碗收去厨房顺手洗了，从厨房走到她面前，一捞她的手肘，把人从椅子上提起来。

“干嘛。”她吃饱了懒得动。

“带客人参观一下你的卧室。”苏昱推她走上二楼。

进了她的房间，苏昱微微一怔，倒是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宿醉过后，杨佳宁的房间依旧收拾的十分整洁，巨大落地窗前垂着大象灰雪尼尔窗帘，一半拉着白色幻影纱，黑色悬浮床，床底一圈暖色灯带，胡桃木色书桌上面摆放着她的电脑、化妆品和睡前看过的小说，书架上摆满了文学作品和她喜欢的漫画书，角落里放一个白色的懒人沙发，旁边配白色的落地南瓜灯。

空气中有清淡的木质香，像凉凉的雪气，房间零散几处点缀着几幅现代画，无一不彰显出房间主人的品味。

苏昱在窗前站着，他那么高，此刻原本格外宽敞的房间显得有些逼仄，窗帘拉着一半，两人共处一室，空气闷闷的，杨佳宁觉得耳根有点红和热。

“看够没，看够了出去，我要换衣服了。”红着脸赶他。

苏昱偏不走，拉她在懒人沙发上坐下，沙发只容纳得下一人，杨佳宁被他抱在腿上。

“下午什么安排？”

“我要去辅导班。”

“想骗我啊，杨叔叔说过你今天不用上课的。”苏昱挨着她的额头，惩罚性地在她鼻尖咬了一口。

这个老杨，怎么什么话都跟外人说啊！杨佳宁欲哭无泪。

和苏昱靠的太近，近到可以闻到他的身上是自己家里常用沐浴露的味道，他坐在自己常坐着读书的沙发，脚上穿着自己搬家时曾经亲自去采购的居家拖鞋.....

眼下的情况居然有点像......同居？

杨佳宁忘了自己早已在苏昱家看过电影，甚至洗过澡。她一向不喜欢外人进卧室，此刻却任由自己的私密空间被苏昱的气味侵占。

她被自己的念头烧红了脸。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起身来拽苏昱，一溜烟地把他推出了门。

苏昱笑着出去，点根烟在院里等她，期间还接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杨佳宁穿一件奶茶灰色的毛绒长外套下楼，拉着苏昱出门闲逛。两人慢慢走着，天冷，苏昱把她的手牵住，揣进自己上衣口袋。

“不太好吧...这附近认识我的人很多。”杨佳宁想挣脱。

“怕什么，你爸都已经知道我和你在谈了。”苏昱不放手。

“你俩到底聊了些什么啊？？？！”

“秘密。”苏昱轻笑着，一副你能拿我何的死德行，把她手紧紧握住。

家属院直通大门是一段下坡路，两人边走边打嘴仗，杨佳宁想踹他，苏昱就躲，她就在口袋里使劲掐他的手。

突然砰一声，一块红色的滑板从两人身侧滑滚下坡，后面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

“进展挺快啊，都见家长了。”

蒙祺双手揣兜二人从背后走来。他原本的寸头长长了一些，短碎发干净利落，嚼着口香糖，用威胁的眼神盯着苏昱。

两人都没说话。

苏昱感受到杨佳宁在口袋里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懂她不想在这和蒙祺纠缠，眉头微挑，忍了忍，拉着她继续向外走去。

蒙祺看到二人牵手默契离去，并不和自己多废一句话，心中愈发吃味，出言挑衅。

“杨佳宁，你该不会是最近太缺爱了，所以才这么快和这小子在一起的吧。”

苏昱忍不住了，对蒙祺挑下巴，眉目之间一片戾气。

“哥们，我给过你好几次机会了。怎么，你非要蹬鼻子上脸是吧？”

气氛紧张。

杨佳宁觉得烦躁。自从何晚茵走后，已经有不少人拿她对着杨佳宁说事了，眼看着自己的事无数次变成别人嘴里的话柄，甚至被当成有心之人用来威胁和刺痛自己的武器。似乎现在的她，已经有了一个致命弱点，任何人只要抓得到这个点，就可以拼命攻击她。

她也不想再忍。

她发自内心地笑着，眼睛弯弯眯起。“蒙祺，你够贱的。明知道我讨厌你还往上凑？你图什么呢。”

蒙祺被她话里侮辱性的字眼刺激到，“杨佳宁！你再说一遍？”

“蒙祺！”

女人的声音在蒙祺身后突然响起，打破了三人之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氛围。

回头，蒙祺他妈提着三四个购物袋，嗔怪着，“过来帮我拿一下，累死了。”

蒙祺沉默着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

他妈假装没看到儿子阴沉的脸色，对着杨佳宁热情地打招呼。

“佳宁也回来啦，有空来家里玩。”

手挽上蒙祺的胳膊，拉着他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