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艾茹上完下午第一节大课走出校门，准备去接在早教中心学游泳的罗璟，保姆车已经在马路对面等待。

突然有人拦住她。

“黄老师，有空聊两句吗？”

史垣双手插兜站在校门口的香樟树下，栗色的头发轻扬，被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有不少女生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其中正有几个黄艾茹教的大二声乐班学生。

不想引起学生之间的议论，黄艾茹轻压一下被风吹起的真丝裙摆，“去对面的咖啡厅吧。”

她先行一步离开，史垣稳步跟上，两人面对面在安静的咖啡厅一角坐下。

史垣开门见山，“黄老师，听说您这学期准备评副高职称，名额有限，我可以帮你。”

直白的开场白，不带一点客套的寒暄。

史家和罗家私交不错，都是济城的上流社会家庭，平时走得很近。但因为罗颂的关系，史垣一直和黄艾茹保持着点头之交的关系，平时两家聚会时也对黄艾茹态度淡淡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罗颂生气。

这是史垣第一次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跟黄艾茹对话。

黄艾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玫瑰香味一样优雅得体。

“帮我？史公子，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生意人比谁都懂得这个道理。

“我要娶罗颂，如果罗总不同意的话，还请您出面帮忙劝和。这件事情做成的话，对您有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黄艾茹抿一口咖啡，“这话怎么说？”

“如果我娶了罗颂，我会保证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罗家的财产她一分都可以不要，全部留给罗璟。

这不正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黄艾茹神情没有一丝动摇，即便史垣说出的话不怎么好听。

她凝视着面前这个少年，他眉宇间透露出商人的杀伐果断，和他的父亲很像。

黄艾茹在心里默默自嘲，都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而她一直扮演的是一个沉默的角色，偏偏这样，反倒被人误会得更多。

不就是就因为她嫁了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有钱人吗，黄艾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点，没人相信她是为了爱情。

所谓的爱情。

史垣和罗颂形影不离，这份情感她早就看在眼里。此刻史垣认真的样子让她的思绪回到了初遇罗陆丰的那个宴会上。

“我和老罗认识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教师助理，连讲师都算不上。跟着院领导一起参加聚会，饭桌上有人起哄让我唱歌，我脸皮薄下不来台，是老罗帮我解了围。”

黄艾茹没有回答史垣的提问，而是讲起她和罗陆丰相识的故事。

史垣却没有耐心听。

罗颂的亲生母亲因病去世，罗颂至今都没有走出阴霾。如今他却坐在这里听另一个女人娓娓道来和罗陆丰的爱情故事，史垣心中充斥着对罗颂的背叛感。

出声打断，“黄老师，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史公子，不管将来老罗决定留给罗颂多少钱，多少财产，你都无权替罗颂做决定。她要或者不要，我无权干涉，你也是。”

史垣困惑不语。

黄艾茹继续说道，眼里泛起一丝教师独有的严厉。

“罗璟是我和老罗爱情的结晶，绝对不能被当做是用来争家产的工具。而你……

小颂喜欢你，我看得出来，只要她愿意，我是一定会帮你的。”

史垣抬头和黄艾茹对视，此时他终于开始正视这个聪明的女人。

“谢谢。”

黄艾茹抬腕看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再不去接罗璟恐怕他会哭闹不止，她起身准备告辞。

“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小颂。”

黄艾茹提着手包走了，直到她的高跟鞋声音消失在咖啡厅里，史垣才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

看来罗陆丰是幸运的，娶了一个年轻漂亮温柔大方的女人，重点是这个女人还很爱他。

略加思忖后史垣打出一通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交代起黄艾茹评副高的事。

“嗯，没问题，五万六万都行，尽快搞定这件事。”

既然人家有意帮忙，那他也应该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才行。

……

两天后，高考成绩正式公布。

杨佳宁和苏昱已经辗转进了市内，时隔将近两周第一次住上了带星级的酒店，两人计划在酒店休整两天。

杨佳宁泡在浴缸里，久违地感受到潮湿带来的舒适，离开居住地太久，人身上已经沾染了风尘仆仆的味道。

苏昱晒黑了一点，比之前更有男人味。他坐在沙发上，望着杨佳宁搭在浴缸边上的小臂。两人肤色差距蛮大，视觉上有种糙汉配娇妻的效果，苏昱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

笔记本电脑连上无线网，登进成绩查询系统，苏昱长指熟练地输入准考证号码，神情轻松地像在打一盘势在必得的电脑游戏，左手还夹着一支烟。

敲下回车键，黑色数字跃然纸上。

地区：济城；

学校：济城市第一中学；

姓名：苏昱；

类别：物理类；

总分：706分。

意料之中。

手机铃声大作，各种信息电话涌进来，苏昱没管，调了静音。

退出页面，紧接着输入杨佳宁的身份信息。

点确定的时候手指突然有些轻微的颤抖，苏昱深吸一口气，自动忽略掉杨佳宁那边综艺节目吵闹的声响。

杨佳宁，物理类，总分705分。

苏昱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最后一点残烟构成此刻最盛大的庆祝焰火。

尘埃落定。

浴室那边响起哗啦的水声，是杨佳宁终于舍得从浴缸里出来。她擦干身上的水珠，裹上浴巾，在腰部松松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怎么样啊？你查着了吗？”

苏昱进浴室把杨佳宁一把扛起，她的湿发粘在苏昱的脖子上 ，水滴顺着衣领滑入背脊，苏昱心口泛起难耐的痒。

把人压在沙发上，苏昱的表情看不透喜与悲，杨佳宁开始心急，想要坐起来，又被他压回去。

杨佳宁的注意力全在近在咫尺的电脑上，苏昱捏紧杨佳宁的下巴，逼她和自己视线相交。

“刚才不是不紧不慢的么，怎么，现在急了？”

“你别装神弄鬼的。”

杨佳宁踢他一脚，光滑的小腿从浴袍底下钻出来，被苏昱一把抓住。

“宝贝，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一脚蹬在苏昱胸口上，苏昱嘴角泛起暗爽的浅笑。

杨佳宁挣脱，急切地掀开苏昱刚刚合上的电脑屏幕。

高分映入眼帘，脸上惊喜的表情抑制不住。

再看苏昱的，杨佳宁刚还笑着的脸立刻垮下来。白了苏昱一眼，室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苏昱还在笑，摸摸杨佳宁湿漉漉的头顶。

“不就是比你高一分吗？又不高兴了？”

“这下你可以好好嘚瑟了。”

杨佳宁哼一声，起身要走，心里的不服气累积到了极点。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超越过苏昱一次，说没有挫败感那是假的。

直到这一刻她还在比，甚至忽视了眼前两人的命运已经殊途同归的事实。

苏昱猛地拉住杨佳宁的胳膊，又把她推倒，嘴唇强势地封住她的。

本该是大肆庆祝的时刻，他的小娇气包却在闹着脾气，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幼年老虎。

杨佳宁早已习惯在苏昱面前肆意妄为，这让苏昱的心情变得更好了。他耐着性子身体力行的用行动哄杨佳宁，两人在沙发上缠绵到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