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北方的天空格外辽阔，太阳落下之后深蓝色的夜空登场，浓得像化不开的一泼墨。

杨佳宁四肢都泛酸，两条长腿更是绵软无力，她安静缩在苏昱的胸口，像一只被母亲拖在身上的小水獭，一起在汪洋海面悠悠漂流。

苏昱轻吻她的发顶，情潮还未褪去，心口软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木棉。

问怀里昏昏欲睡的女孩，“京市的两所大学，你喜欢哪个？”

好几所国内的顶级高校招生办打来了电话，都开出了优厚的条件，任二人挑选。

杨佳宁知道苏昱想读偏向管理方向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国内该专业最好的学校就在京市，而她也早就选中了自己心仪的资源与环境经济学专业。

“就选有樱花的那所吧，我喜欢樱花。”

声音轻轻柔柔，喉间带着一丝力竭的哑，显得格外乖顺。

苏昱一手揽着杨佳宁的背，轻拍着安抚，另一只手从靠枕下面摸出手机，查看京市的地图。

正巧，杨佳宁说的那所学校两公里外就有苏昱家开发的楼盘，苏昱有轻微的洁癖，臭毛病也不少，肯定是不会住学校宿舍的，房子离得近点，两个人上下课也方便。

天时地利人和，仿佛一切都是老天帮忙安排好的。

苏昱弹条消息给赵声冉，告诉她学校已经选定，叫她记得给自己留套大点的房子。

赵声冉很快回了个ok的可爱表情包。

沉寂了几日的聊天群里这时也热闹起来。

众人基本上都是稳定发挥。除了杨佳宁，考得最好的是李家乐，总分虽然没上七百分，但是名次也咬得很紧。

罗颂和史垣差了二十多分，两人已经决定去澳门读大学，彻底过上富二代资本主义的奢靡生活。

胡心怡的成绩和三模的分数相差无几。唯一超常发挥的是盛珂，她一向成绩平平，高考成绩竟然一跃成了九班最高分，盛泽林乐得合不拢嘴，正筹划着为女儿办一场隆重的谢师宴。

杨佳宁脸上还泛着红，看着不停顶出新消息提示的手机屏幕，视线并没对焦，出神地望着某处。

苏昱勾下头望进她深色的眼眸，“在想什么？”

“我在想……时间过得真快啊。

还记得第一次在走廊上撞到你那次，回想起来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一转眼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已经过去。

苏昱一笑，手搂得更紧，“其实那次我是故意在那等你的。”

杨佳宁支起身子，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小脑瓜飞速推理了一下，理出一些蛛丝马迹。

又说，“好啊苏昱，你一直都在算计我，算计个没完。”

眼睛向上一翻，露出可爱的眼白，“你可真有心机。”

苏昱抬抬眼皮，不置可否。

鼻腔里露出诡计得逞的闷笑。

青春小说里常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苏昱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暗恋这两个字，循序渐进地表达喜欢和爱，在他看来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他一如既往的坦诚、野心勃勃，保持着这种迫不及待的占有姿态，丝毫不掩饰自己洪水猛兽般的私心。

“我不是可以等的人。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剩下的一切我们都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说得好听。

杨佳宁冷哼，“你对我从来就没有慢过。”

苏昱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老婆，你的意思是我很快吗？”

……

杨佳宁不接话，苏昱又贱兮兮地啧啧两声，“看来刚才表现还不够好，没能让老婆满意。”

杨佳宁使劲摇头，暂时没力气揍人，只能四指并拢封住苏昱的嘴。

“别废话了，我饿了。”

饿但不想动，苏昱心下了然，起身走到窗边，点支烟，边抽边打订餐电话。

“鱼子酱香芒片皮鸡、牛骨清汤……对，再要个炒时蔬……”

对着听筒吩咐，顺便回望一眼沙发上没挪窝的杨佳宁。她心里有些躁，蹙着眉，手不耐烦地在空中挥了挥。

苏昱：……

她想抽烟的时候怎么着都行，一点道理都不讲。懂她的小脾气又犯了，苏昱转身把只抽了两三口的烟摁进矿泉水瓶里。

老婆被他养得越来越娇了。

……

第三天。

济城一中举办高考志愿填报指导会，招生机构负责人、高三年级组长、教务主任参主持，部署本校高考志愿填报服务工作，有培训需求的学生主动参加。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锣鼓喧天。市教育局领导领着人敲锣打鼓进了学校大门，抬着一块匾，匾上写着金光灿灿的四个大字——“蟾宫折桂”。

底下一行小字：热烈祝贺济城一中苏昱同学荣获省高考理科状元。

一行人慌忙出去迎接，教育局领导提出想见见苏昱。

覃皓宇面露难色，并不是所有学生都来参加今天的指导会，有些成绩优异的学生一早就被各大院校争先恐后地抢走，更别提苏昱了。

教育局领导对济城一中全体教职员工表达了感谢，尤其对覃皓宇赞不绝口。校长代替高三一班和苏昱收下了这份沉甸的荣誉，学校里也高高悬挂了祝贺苏昱的横幅，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待一群领导浩浩荡荡离开，覃皓宇给苏昱打去电话，半晌之后苏昱才接通，覃皓宇听到他那边有不小的风声。

“你小子忙什么呢？”

“骑马。”

苏昱淡定回答。

不仅是骑马，而且是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骑马。眼底是无边际的绿色，风和自由都被踩在脚下。

杨佳宁一身利落的棕色骑装疾驰在前方。

本来以为她不会骑马，苏昱还想在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没想到杨佳宁跨上马背，小腿一夹，甚至没怎么挥动缰绳，两圈之后苏昱已经远远被落在她的身后。

杨佳宁背影直立，耳肩臀脚构成一条笔直的线，身体保持着有张力的柔韧性，骑姿优美，发丝在空中飞舞，金色的光点缀在她的头顶。

明媚如朝阳

苏昱再一次被狠狠惊艳。

开阔地带的风格外大，覃皓宇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有些不真切。

“教育局给了你六万块钱的奖励，我帮你存卡里，你把卡号发给我吧。”

“钱我就不要了，覃叔叔，你帮我给学校买几台新跑步机什么的吧。不是我说，咱们那健身房也够破的了。”

“呦，怎么着？”覃皓宇调侃，“这点小钱看不上啊？”

苏昱笑笑，“不敢，这是属于大家的荣誉。”

刚挂断电话，杨佳宁已经跑完第四圈，轻轻向后牵直缰绳，路过苏昱身边悠悠地开口。

“瞧瞧这排场，怪不得人人都想拿第一呢。”

说完头发一甩，一溜烟又跑远了，马镫子铮铮作响，夹带着杨佳宁假意的怒气，跃上青绿色的草坡。

苏昱提速追上去。

“我错了老婆，你别生气。”

“等等我——————”

杨佳宁骑在马背上跑得飞快，只留给苏昱一个触不可及的背影，听见背后逐渐赶来的马蹄声，脸上绽放一个俏皮又得意的笑。

就算我是千年老二又怎么样。

苏昱，就这样追我一辈子吧。

反正你爱我爱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