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程诺嘶哑的声音让顾以言心头一紧。

可还不等他开口，通话就被切断了。

顾以言想要再打过去，但要按下的手指突然顿在了屏幕上方。

他叹了一口气，今天就顺着程诺的意思让她静一晚上，这些话明天再说也可以。

窝在沙发上的程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脑还没思考，身体就率先做出了反应，挂掉了电话。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每每滑到顾以言的名字，她的手指就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

她紧紧地环住自己，将头埋在胸前，手臂无力的搭落在膝盖上。

顾以言，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雨水的洗涮，连太阳也会变得耀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的晒在程诺路在被子外面的脸上，叮叮当当的盆碗撞击声透过门板清晰传入程诺耳中，惊的她身子猛然抖了一下。

等她适应了光线，起身下床推开门的时候，大门轰然关上发出的声响让她好不容易撑起的笑容瞬间落了下去，只余苦涩。

妈，你已经厌恶到连见都不愿见我了么？

程诺有些晕眩的身子无力的靠在门边，缓了好一阵子，她才打起精神走进了卫生间。

而被她遗忘的手机在床上孤零零的响动着。

顾以言站在画展中心楼下一遍一遍的拨打着程诺的电话，可任凭他手中的手机已经打到发热，也无人接听。

他手中还拎着一个饭盒，跟他西装革履的形象一点不搭，却又增添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

就在他想着程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电话通了。

“你……你刚刚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程诺按着有些疼痛的胃，除了残羹冷炙，何毓柔留给程诺的只有厨房水池中用过的碗筷。

程诺忍着胃疼，刚收拾好一切，打算做些东西吃，终于想起了被她遗忘了一上午的手机。

她刚拿起来就发现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通通来自顾以言。

“没事，你……有事？”

顾以言见程诺声音没有什么异样，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去：“我在画展中心楼下，我给你煲了点粥。”

程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不在那儿，粥……你自己吃了吧。”

顾以言迈腿的动作停了下来，皱着眉，将程诺后一句话忽略个彻底：“你在那儿？我去找你。”

程诺抿了抿唇，还是将地址告诉了顾以言。

因为以顾以言的性子，如果自己不告诉他，他很有可能跟自己就这么僵持下去。

可程诺并没有见到顾以言，因为在他俩挂了电话的下一秒，程诺的手机便进了个电话。

何毓柔竟然被带到了警察局！

这个消息让程诺慌张不已，她急忙出了门，早就将顾以言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你就是程诺，何毓柔是你母亲？！”

“是。”

程诺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警察局赎人，这个人还是何毓柔！

“你妈妈涉嫌闹事，而且还破坏了店里不少东西，一会儿我会给你一个清单，到时候你照价赔偿就是了。”

警察除了刚开始抬了下头，看了一眼程诺，便再也没抬起过头。

说完处理方式就挥了挥手，示意程诺可以去领人了。

看到桌前没有动作的程诺，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您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么？”

程诺不相信何毓柔能做出这种事来，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她向来都是温婉羸弱的。而且她也想不通何毓柔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回去问问你母亲，但是据监控拍摄的情况来看，当时你母亲似乎正在和一个男人谈论一些事情，神情有些激动。”

程诺见此也不能多说什么，便说了句“麻烦你了”之后就走了出去。

一路上，程诺和何毓柔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进了家门。

“妈，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程诺抓住进了家门就要回卧室的何毓柔，开口问道。

何毓柔不发一语，只是兀自沉默着。

“妈，你即使再讨厌我，我也是您的女儿，你有什么事就不能和我说么？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你和他之间……”

程诺噤声在何毓柔恶狠狠地眼神中。

“他谁都不是！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程诺有些迷茫，面前这个神色狠戾的女人她有些陌生，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妈妈么？真的是和自己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人么？

何毓柔见程诺不再发问，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她一改昨日的冷漠，抓起了程诺的手，似是在告诫程诺，也像在提醒自己。

“记住，你是我和程哲松的女儿，即使他因为别的的女人抛弃了我们，你也要记住，他才是你父亲！你唯一的父亲！”

程诺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说何毓柔可怜还是可悲。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何毓柔还是放不下程哲松，明明他抛妻弃子，对何毓柔和自己不闻不问，甚至说不论黑白的只护着程欣母女，可何毓柔还是对他抱有幻想，甚至还要求自己不计前嫌，承认程哲松！

可何毓柔恳切坚决的眼神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垂下眼眸，逃避这个话题。

何毓柔此时却像魔怔了一样，紧紧抓着程诺的手，似乎程诺不说出来，她就不放手一样。

程诺心中既为何毓柔感到悲哀，又有些怒其不争，却也只能顺着何毓柔道：“妈，我永远是你的女儿，程哲松……是我的父亲！”

程诺的话说出口，何毓柔像是松了一口气，抓着程诺的手也渐渐放开。

直到何毓柔躺在床上沉睡过去，程诺心头的大石才算落了地，这才发现她自己满手分不出是热是冷的汗渍。

她环抱着自己有些发凉的身体，心中悲戚，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一个人！顾以言你为什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