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仿佛每一寸骨骼都被碾碎，又强行拼凑起来，尖锐的痛楚顺着神经末梢一路蔓延，直冲大脑。

舒灵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闪过一抹猩红，却又被深不见底的绝望与黑暗所吞噬。

“又……来了……”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甚至包括每一粒灰尘飘落的位置她都烂熟于心。

“哈，哈哈哈……”

她敛眸，低低笑出声，任由蚀骨的绝望与愤怒缠上心魂。

无数次的重生，无数次品尝着绝望与死亡，这具身体如一个被诅咒的囚笼，把她禁锢在无尽的轮回中。

将她炼成一只困兽，只能在无尽的深渊中痛苦绝望、嘶吼、挣扎……

更好笑的是，哪怕自己变成怪物，哪怕经历无数次轮回，她依旧不知道该将那染血的利齿尖牙对准谁，只能一次一次在痛苦中沉沦。

而那个折磨她的人就仿佛像一缕青烟，只要轮回与他相关的记忆就会全部消失，一切从零开始。

“哈哈哈！”

笑声逐渐变大逐渐癫狂，舒灵刚想起身将这股绝望与疯狂发泄出来，就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

“谁？！”

她瞳孔一缩，猛地转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昏暗的光线下，一切家具都像是潜伏在阴影中的怪兽，张牙舞爪。

不对！

之前重生她从没听到过这个声音。

她脸上的狂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警惕，“谁在说话，出来。”

微凉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但那个声音却再也没出现。

舒灵眸色一暗，刚想下地寻找——

“嘶！”

好疼。

眉头猛地皱起，她低头一看，眼中的震惊与喜悦完全掩盖不住。

血肉淋漓。

在所有露出的白皙肌肤上，多了无数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那不是简单的划痕，而是一个个扭曲怪诞的符号，像某种疯狂的图腾，带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和邪恶，深深烙印在她骨血里。

这是……

她瞳孔微缩，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抬手轻轻抚摸着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仿佛是在触摸什么珍宝一般，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这情况在之前上百次的重生中从未有过，不管它是好是坏都意味着——

“开局……变了……”

她声音极为温柔，怜爱的打量着身上狰狞可怖的伤口，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不要被发现’

这是用暗号刻下的警示。

紧接着，三个形状怪异的符号，如来自深渊的凝视，又如乞求，死死地盯着她。

最后，一个阴阳鱼的图案，好像是用刀将血肉剜出来一般，在她胸口旋转，仿佛连接着生与死的两端，又仿佛在无声嘶吼着什么。

舒灵愣住了，一股电流顺着脊椎直窜而上，身体微微发抖。

恐惧？

不，这是兴奋。

她微微敛眸，舌尖轻轻舔舐掉手臂上的鲜血。

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她自己一下一下刻上去的，是为了让重生的自己记住这些线索，找到那个在轮回中不断背叛、不断折磨、不断杀死她的——仇人。

只不过……

她皱眉梳理身上的散乱信息。

三个符号她可以按图索骥，看起来似乎比较容易。

阴阳鱼她也有印象，也是这么多次重生的唯一印象，折磨她的人后颈有一个红色阴阳鱼的图案。

可这信息她明明知道为什么要刻在身上？还是以这么强调的状态？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至于‘不要被发现’是什么意思？被谁发现，被什么存在发现，发现什么？

重生？穿越？记忆？身上的符号？还是其他什么……

这些跟刚刚突然出现的那句‘你逃不掉’又有什么联系？

“不要被发现，不要被……发现，你逃不掉，难道……”

舒灵眯起眼，抚摸着伤口，静静思考。

在最初，一切开始之前她其实是穿越者，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龙傲天后宫文。

原主是里面的一个懦弱阴郁的炮灰，所有出场只为了衬托身为女主之一的小师妹，跟促成两人感情。

她越惨，小师妹越娇艳盛放，最终她被夺走一切、天赋、才能、金丹，沦为街头人人喊打的乞丐，在大雪天冻死。

而她穿进来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难道是因为这个？

她没按书中既定的人生轨迹前进，才会经历这么多折磨？

虽然感觉不太对劲，但在仅有的线索中，她只能想到这一种比较靠谱的猜测。

既然如此——

舒灵将身上的信息全部收录了一份放入玉简，然后吃下疗伤药，静静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势缓缓愈合后，起身来到镜子前。

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唇红如血，如同盛开的曼陀罗，极致美艳但也充满了毁灭的气息，尤其那双眼睛凌厉却充满了仇恨和疯狂，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这可……不行呢~”

她轻轻点了点镜中的自己，微微歪头，眼睛一闭一睁之间，一个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柔弱少女出现在镜子中。

为了停止无止境的轮回，为了不再当提线木偶受人操纵，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扮演任何角色，直至狠狠咬住那人的喉咙，将他的血肉一口一口咀嚼吞下。

“从此时此刻起……我是‘舒灵’，只是‘舒灵’。”

怯生生的声音充斥着刺骨的阴冷与疯狂。

可舒灵脸上却完全不见一丝疯狂，而是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怯懦的笑容。

而就在此时！

‘嗖——’

一道传讯符带着凌厉的灵力，破空而来，直直地射向舒灵面前的桌子。

传讯符中，传来她师父，也就是天剑宗宗主，云澈仙尊清冷威严的声音：

“舒灵，速来主殿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