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曾说，高处不胜寒。

身处青山上的李晟，不由得想起来了这句话。虽说身为修道人的他，早就踩云浮水过。

可此刻的他也是突然感慨一句。

“高处也可悠哉呢。”

顾客点点头，他摸了摸那不多的白胡须，笑道：“哈哈，未登山登高之人，自然不明所以。”

“用不知去看未知，自然答案不同。”

“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未修道时候，那个猜测羡慕嫉妒啊，常常溢于言表，浮现笔尖。”

“可，然后呢。你我都登山了，还不低嘞。又有什么独到之处？没有没有，根本没有。依旧是向上看的，总是挠头搔尾的，想知道上面是什么。”

“却从来不知足呢。”

李晟难得地摇摇头，说道：“我倒认为，这不差。争饱暖，争衣房，争车行。一路走来，见过不少，我们也是其中。这大概就是前人所讲的，物以类聚？”

“知足者常乐，听起来多好多舒服啊。可，怎么才是个知足呢？”

顾客爽朗一笑，答道：“自是不缺喽。”

李晟眯眯眼，笑道：“那怎么才是不缺啊？富甲一方之人，才能端坐高台上，着一身粗布衣，饮粗茶吃淡饭，说，知足常乐。”

“久经沙场，兵刃万千军。筑京观不尽其数的将军，才能拍拍后人盔甲，道一句，年轻人，知足就好。”

将话题谈到好时机的顾客，也终于图穷匕见。

“那你呢？又怎么能说知足呢？”

李晟即便意识过来，却还是哑然失笑。他自然知道前辈是为了自己好。

“顾叔，这是晚辈的私事，就不——”

“停！”顾客坏笑一下，背手说道：“方才你小子那些话，你可是听到了？”

李晟不解地啊了一声，无奈说道：“顾叔，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的啊。”

听这句话的顾客当下就怒了，皱着眉头斥责道：“你这人怎如此武断？对不对，老夫傻不成？”

“再说了，这件事，又不是非得这样。还有我们呢，小孩子觉得对不对的东西，得大人先讲的。”

李晟欲言又止，这顾前辈的最后一句，硬生生给李晟给干沉默了。

“我，这，唉。”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过吐出三字。揉揉眼睛，高处真不好，沙子进眼了。

“顾叔，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嗯？！”顾客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你说啥？我听不清。”

李晟无奈苦笑：“好了好了，那晚辈答应事成以后，就急忙忙逃之夭夭，来您这避难吧。”

“不够。”

“啊？？？”

顾客没有回答，而是扔给了李晟一道令牌。“你那「折天宗」有点厉害，老夫应是挡不下。这令牌，能直接把你传至我本尊那里。”

李晟立刻跪下，砰砰砰，磕头又起身。“谢过顾叔的救命之恩。”

“只是有个条件，我说了，你不可怨我。要怪就怪红尘那老童子吧。”

“顾叔，你讲。”李晟耐着性子等着这位前辈回答。

只是没想到，这条件竟然如此简单，可是对李晟来讲，却又很难很难啊。

“顾叔，当真得这样？”

“哼，小子。没有让步的地方。”顾客朝李晟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不过我还是要和你说，这是唯一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好，还是谢过顾叔了。”说着李晟又要弓腰作揖，顾客是何许人？是喜欢别人口头夸赞自己，却不喜欢大堆规矩的家伙。

“你小子，说谢谢就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顾叔我，最讨厌什么作揖抱拳稽首的了。”

“快走吧，你家那两位啊，估计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顾客笑呵呵地说道，一提到这个话题，李晟脸上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

“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六月六，看谷秀，哦哦哦哦······”李晟犹如幼儿跳格一般，左跳右蹦，直让身后的顾客丈二和尚。

不过，顾客还是开声提醒道：“你就打算，这样蹦跶下去？”

“啊？不然呢？”李晟扭过头来，满是不解。“这里又禁仙禁术法，我要是直直跳下去，那可就稀巴烂了。”

“呵呵。”顾客嘴角抽抽，“你难不成忘了红尘那老童子，是怎么和你那两位心头肉下山的了？”

李晟还是不解地应道：“当然记得，毕竟那可是红尘前辈啊。见过的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呵呵，你小子。”顾客终于按捺不住，撸起袖子，朝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晟走来。

“哎哎哎，顾叔你要干什么。”

“不是顾叔，我就是开个玩笑！”

“玩笑啊！顾叔！玩笑！”

“啊！顾叔，别打脸！”

······（场面暴力，此处省略）

事实证明，不管是什么体力活，都是很累人的，即便是一位得道修士，也是如此。

依旧是那座青山，已经没了鸟叫，毕竟那哀喊声便已经胜过一切。凄凄惨惨戚戚，是李晟挨揍时候。

顾客停下拳头，后退几步，大口喘气。提提裤子，抖抖蓑衣。身前是听天由命，不再反抗的李晟。

两行清泪同那流云一般，缓缓流动，带走了欢乐，引来了忧愁与不开心。

“顾叔啊，我只是开个玩笑啊。”李晟依旧无力解释道，可是揍都揍了，解释还有什么用呢？

是要说，顾叔你不应该揍我？能不能让我揍回来？

他敢么？

“别装了，快起来。别让你家，凡凡~等急了。”顾客不客气的阴阳道。

李晟嘻嘻几下，一个鲤鱼打挺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灰尘，又背对顾客说道：“顾叔，给我拍拍身后的灰尘呗，不然待会儿我家凡凡会讲我的。”

“哼，恶心。”不过话虽如此，顾客仍是用足了力道，给李晟“拍”去灰尘，而后者自然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将那顾客一家给问候的服服帖帖的，尊老爱幼李晟，很名不虚传的。

“嘶~，顾叔！好了好了好了，走吧。”李晟忍不住惨叫，过去片刻，顾客才不情不愿的停下“援助”的手。

“好吧。”

只见顾客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二人便都化作一道流星，直奔山脚乡村而去。

很快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便已经来到了一处私学门内。

“嗯？顾叔，咱们为什么要来这啊？”

顾客也是疑惑，不过还是实话实说：“那老童子就在这儿，我只是跟着过来而已。”

“那他们人呢？我怎么——”

“我再说最后一次！给我让开！”

二人诧异，闻声看去，才发现那三人在那私学不远处。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位梨花带雨的红衫女子，一位手拿酒葫芦的酒鬼汉子。

那汉子正怒目圆睁，身前是陈凡凡。以及躲在李思凡背后的那位小女孩，至于红尘则是嘴角微勾，一言不发，看戏一般。

看那个架势，火药味十足，好像一点也不愉快啊。

“谢玲！给爹回去！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读书能作甚？！”

那酒鬼汉子踉跄步伐，就往前走去，盯着自家那不听话的女儿。

不等陈凡凡做出举动，那李思凡竟是直接一步向前。

挡在那位名为谢玲女子的身前。

眉心隐隐约约的，银光闪烁，火气十足。

“就读书！与你何干？！”